翟丹青還沒有醒來,豐盛的烏發淩亂的散在潔白的枕頭上,失血還沒有恢複過來的臉異常的白皙,像卧在夜色下初冬的雪,有着瓷器一樣的光澤,雙眼微閉,長長的卷睫毛挑出來輕顫着透露靈氣與秀麗。
謝晚晴輕走到床前,撮指輕噓要翟母不要驚醒睡夢中的翟丹青,她在這裏坐着等翟丹青醒來就可以,是翟丹青她自己在睡夢中感覺到眼前有人影晃動,睜眼醒過來。
“謝姐,還讓你特意走一趟……”
翟丹青手撐着床沿要欠起身子來,晚晴走到床前拿了靠枕墊到她背後,說道:“前兩天,過來看望的人也多,聽到你們平安就好,就沒有過來湊什麽熱鬧,今天将芷彤送到金山去,順路繞過來看看你們……以後不要叫得這麽生分,你還是跟張恪那家夥叫我晚晴姐好了。”
“……”翟丹青躺回到床上,有些疑惑的看着謝晚晴。
“那小子值得你替他擋一刀啊?”晚晴看着翟母掩門走了出去,才笑着問翟丹青。
“哪有時間考慮值不值得的問題?”翟丹青故作糊塗,說道,“好些年前看過一則新聞,有所學校放學時發生過了車禍,一名女教師将車輪下兩名學生推了出去,她自己卻沒有來得及閃開,就那麽一瞬間,她也沒有時間考慮值不值得問題吧?”
“我相信換作别人你也不會有什麽猶豫的,我又不是诋毀你的品質,需要拿這事來反駁我?”晚晴笑着抓住翟丹青的手,“我是說你平時這麽冷靜、這麽有主見的人,看到張恪那小子給人家挾持着反應怎麽那麽不冷靜了?那時候又不是什麽生死懸于一線的危機瞬間——将一腔情思都寄在他身上,你會不會覺得不值?”
“……”給晚晴直接戳穿,翟丹青倒是無言以對了,有些不敢看晚晴的眼睛,卻是沒有别過臉上,她總是擔心給戳穿的一刻,不曉得要怎麽去面對。
“什麽時候的事情?我倒是沒有看出來啊,”晚晴神色絲毫無礙,親熱的握着翟丹青的手,“該不會是我臨時回海州、你睡青山公寓的那次?我給張恪打電話來着,總覺得電話裏的張恪有些不大對勁。”
“那次沒有,那次我蒙着頭睡覺,他将我當成晚晴姐你了,”翟丹青見晚晴臉上略有羞澀,多半能想到那天晚上是何等的情形,又說道,“後來他多半意識到認錯人了……”
“這真是的,我害什麽臊?你當時就沒有醒過來?”晚晴将信将疑的問翟丹青,見她還有膽盯着自己看,笑着掐她的臉,暧昧不明的問了一句,“心裏樂意着吧?”
“我以爲晚晴姐你會跟他通電話,聽着屋裏有聲音,還以爲是入室的蟊賊,藏着一把刀在懷裏,要不是你及時打電話過來,我那一刀就紮下去了……”翟丹青絕不肯承認在知道張恪後也沒有掙紮甚至還給他的一根手指撫弄到雲端,又掩耳盜鈴的補充了一句,“沒給他占便宜。”
“真不該拿打電話,讓他挨一刀也是活該……”晚晴想象着張恪給翟丹青紮一刀還無法解釋的樣子,又忍不住捂着嘴輕笑起來,翟丹青也抿着嘴,不敢笑太用力,一笑就牽動傷口,手撫傷口籲着氣,好讓心中的笑意緩下來。
“痛不痛?”晚晴關心問道。
“稍微有些,不太厲害,關鍵自己要控制笑,傷口崩了,可是自讨苦吃——傷口愈合還好,再過兩天就能拆線。”
晚晴掀開翟丹青的衣襟,往裏看了看,傷口還給紗布裹着,看着聳立的**渾圓雪嫩,伸手輕輕的捏了捏,笑着說:“聽說是皮下脂肪層厚擋住刀刺到心髒,開始我還不信——這下我信了。”
“又是誰在那裏嚼舌頭——”翟丹青嬌羞的合上衣襟,這兩天,大家都拿這個當笑話聽了,也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聽晚晴也這麽笑話她,隻能無奈的苦笑。
“晚晴姐,你們在做什麽?”張恪推門頭伸進來,看見翟丹青在理衣襟,俏臉含羞,而晚晴又滿面笑意。
“女人間的事情,你少問。”翟丹青嗔了一句,見張恪的視線往她脖子上睃,還多扣了一粒扣子,還拉起被子遮到脖子下,病号服裏沒有穿胸衣。
“是當心留下傷痕吧?”張恪自作聰明的推測道,“不用太擔心,國外應該有一些好的藥物,”又問晚晴,“晚晴姐,許思姐人呢,不是說你們一起過來的嗎?”
“你一個大男人關心這個做什麽,”晚晴坐起來将張恪推出去,告訴他許思的去向,“剛才這裏人多,許思先要去拜訪當初給許維動手術的醫生,一會兒就會過來。”
許思提着禮品走到心胸外科的辦公區裏,正趕上魏冠華在過道裏與母女倆模樣的兩人說話。
“她的病情很特殊,國内很罕見,沒有治療的經驗,眼下隻是初發症狀,對生命不會有什麽威脅,你們也放寬心,我們醫院裏馬上就将有個研究課題批下來,相信對治療她的病情會有幫助……”
母親神色凝重,容貌明麗的少女臉色潔淨如雪,清澈的眼睛裏卻沒有爲自己的病情擔憂太多,看到穿着煙灰色短風衣的許思出現在過道裏,她倒是認真打量起許思來。
許思有着絕代風華的容姿,眉眼間的幽靜之美讓人看了心醉,即使少女一樣有着不染人間煙火的明麗,但畢竟要青澀一些。
聽魏冠華與母親說話的語氣,少女得的似乎是國内少見的疑難雜症,許思想起當初許維的病在國内也很難治,最終還是魏冠華主刀救了許維一命,許維今天已經是徹底痊愈,聽魏冠華說要少女的治療與他研究的課題聯系起來,應該還能給減免一些治療費用。
有些病可不是普通人能承擔得起的,許思對此深有體會。許思打量母女倆,少女明妍秀麗,渾身透着一股子靈秀,穿着牛仔褲、紅色的運動罩衣,充滿着青春氣息,似乎與什麽疑難雜症毫無聯系。母親的容貌也很精緻,隻是有着給歲月雕琢的蒼桑痕迹,衣着也很雅緻,家庭似乎不錯,但也不是大富之家,許思心想這樣的家庭要是遇上一場難以承擔的疑難重症很可能就會墜入深淵。
許思提着禮品在過道的一端等着,看着魏冠華送走母女倆要回自己的辦公室去,見他眉間似乎還鎖着些難色,才出聲跟他招呼:“魏院長還記得我?”
魏冠華将脖子上挂着的眼鏡帶上,手擡起來:“哦,你是……”在極力的回憶許思的名字,“哦”了半天,才說道:“你是許維的姐姐……聽說許維後來在軍醫大又住了一回院,那時我正出國訪問去,回國後聽說許維在軍醫大病愈出院了,她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她應該從東大畢業了吧?”
“畢業有兩年了,前年去了一家香港公司工作,這時候人也在香港,”許思說道,回頭看了一眼,剛才那母女倆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拐角,問道,“那個女孩子是魏院長的病人?”
“對,對,許維畢業應該有兩年了,我們這些人整天在醫院裏,時間概念就很淡薄——她與許維一樣,是東大今年剛入學的學生,她的病情要特殊一些,目前國内還沒有手術的條件,眼下隻能藥物治療,”魏冠華略介紹病人的情況,又問許思,“你今天過來是……”
“有朋友住在這裏,我過來探禮——順利過來拜訪一下魏院長你,”許思說道,“另外,我有件事情想找魏院長商量一下?”
“什麽事情?”魏冠華疑惑的問。
“許維的病是經魏院長您的手給治愈的,她現在走上社會工作,就想對她當初所受到的幫助有些回報,我們姐妹倆人想設立一個醫學基金,希望這個醫學基金能幫助到别人,具體的事情,我能不能拜托魏院長您?”
魏冠華從業三十多年,與各色人等打交道,有富有窮,有貴有賤,打量了許思幾眼,素雅的衣着卻透着平常人家難見的華貴,坐在她身後的女性看上去十分的幹練,看上去像是什麽私人女保镖或者私人助理之類的樣子,說起保镖,魏冠華倒想在住院部大樓特護病房裏住了那兩名身份特殊的病人,有這等好事上門,他當然不會拒絕,他剛才送母女倆離開回辦公室時悉眉苦臉乃是擔憂院長葛明俊會不會同意撥經費支持自己的課題研究,所謂的綜合性心腦外科實驗室此時看起來更像是妄想。
“那真是再受歡迎不過了,”魏冠華也沒有奢望許思能捐出多少錢來,但是能有這分心,讓他甚爲寬慰,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打開辦公室的門請許思入内,“我們進來談。”
“……”許思站在那裏沒有動,歉意的笑着說道,“醫學基金的事情,能不能麻煩魏院長跟我的助手談?我還趕去看望住院的朋友……這是順便從海州帶過來的禮品,不成敬意,還希望魏院長不要推脫。”許思又将手裏的禮品袋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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