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中下遊地區是沙洲沉積平原,近岸淺海多爲灘塗,吃水很淺,海岸線除了幾座著名漁港之外,迄今還沒有一座深水海港。倒是小江主航道吃水較深,海州、建邺的江港都是擁有萬噸泊位的大港,吞吐量也位于國内港口前列。但是小江主航道的水位再深,也是有限,無法容納超級巨輪駛入,而國際遠洋貿易中,十萬噸、二十萬噸、甚至三十萬噸的貨輪漸成主流,新亭東山島的那條深水海道資源對小江流域的經濟區域來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東山島建港的勘察、調研,新亭市與國家有關部委及科研院所都已經進行近十年的時間,研究很充分,但是建港的動作一直都沒有實質性的啓動起來,主要原因還是新亭乃至整個江南省經濟發展滞後。
一方面東海省與江南省兩地官場對峙現象嚴重,東海省不願意借重江南省的深水海道資源,不願意花大力氣幫新亭市發展深水海港;一方面東海省、江南省憑借優良的江港資源已經能滿足經濟發展當前的需求,十年後的時間少有人去考慮;一方面,新亭市的經濟發展滞後,既沒有能力獨力去推動深水海港的建設,并且新亭當地的現有經濟對深水海港的依賴性幾乎爲零,沒有産生自發的積極需求。
種種因素導緻東山島建港的工作一直都沒有實質性的進行。
阚唯濤去年擔任新亭市委書記之後,想抓幾個骨幹項目,将新亭的經濟給拉動起來,東山島建港項目,就在他的視野之内。
東山島據海岸線有四公裏,中間是淺海灘塗相連,除了港口自身的基建,還将新亭西端的鐵路線往東延伸近六十公裏才能與港口相連,新亭還沒有高速公路,但是至少要将國道延伸到港口。不考慮高速公路網,整個基建投資都不能少于一百五十億。
新亭市根本沒有能力去推動東山島建港工程。
室外暴雨如注,打開遮雨棚上噼哩啪啦的亂響,這倒不影響翟丹青陪同張梅、高晴站在雨水打不到角落裏觀賞給風雨打得有些淩亂與狼籍的陽台花園,她注視少女高睛透過落地玻璃看向會客廳裏的眼神滿含春情。
翟丹青瞥了一眼會客廳裏正凝神聽新亭市委書記阚唯濤說話的張恪,他絲毫沒有意識他的财富與權勢讓一個如花少女對他春情勃發,不過也很難說,這小子生來就是對女人敲骨吸髓的魔頭,小女孩子的心思又怎麽能瞞過他的法眼?隻是他或許不屑下手罷了,有着風流不下流的假道德,翟丹青心裏稍有不忿的這麽想着,又警惕的将眼神的收回來,心想自己怎麽莫名就成了小怨婦了,真是不應該啊。
張梅支有意無意的在閑聊間打量翟丹青,讓女人忌恨的容顔,大概沒有哪個男人能在這樣的容顔面前保持剛硬的心腸,她與玻璃後的那個青年僅僅是助理與老闆的關系?
張恪當然不清楚隔着一道玻璃門的三個女人各有什麽心思,他與馬文渠、陳文聰等人正聆聽阚唯濤介紹東山島深水海道資源的情況,阚文濤是油滑的官員,倒也不是不學無術的那種,到新亭約有一年的時間,對新亭各方面的情況已經摸熟透了,不能拿唐學謙或父親的标準去苛刻的要求阚唯濤,阚唯濤也應該要算能史,隻是新亭停滞不前的經濟狀況束縛了他的手腳。
阚唯濤心情興奮難以自抑,去年,新亭實際引進外資才1.7 億美元,這次稍聽到些風吹草動,就斷然決定追到香港來,他也沒有奢望太多,能拉到一億美元的外資,對新亭來說,就是突破性的成功。到香港後,他與陶書藝分析海州通過這次特殊的招商引資洽談引進的外資可能要遠遠超過他們之前的預測,他們就進入亢奮狀态。
這時候見張恪、葉建斌與印尼的兩大巨富竟然對東山島起了興趣,阚唯濤都不曉得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若能借助這次機會推動東山島建港工程的上馬,可就不僅僅是引進一億兩億美元的外資問題了。
基建直接投資總額就要接近二十億美元,未來的港口産業、港口工業的投資潛力更是巨大,甚至能圍着東山島建成一座現代化的港口新城。
隻要推動東山島建港工程的上馬,阚唯濤能肯定新亭能夠籍機拉動全市經濟的全面發展。
張恪、葉建斌、陳文聰、馬文渠等人隻是耐心的聽他描述東山島建港的美好前景,并沒有發表傾向性的意見,即使中午用餐時,阚唯濤、陶書藝都在喋喋不休的介紹新亭市、東山島的情況,張恪他們依舊話很少。
用過中餐,阚唯濤、陶書藝不能繼續賴在張恪等人身邊,在宴席上,張恪也明确說了,要麽今天下午,要麽明天,會回建邺去,不會再單獨過來告辭了。
回到房間,阚唯濤指示陶書藝:“你立即通知市裏,讓人東山島資料整理好,讓相關部門抽出能拎得清情況的人組成一個工作小組,準備我們這兩天就回去……”又指示張梅,“你去打聽一下,什麽時候有回金山的航班……”
雖然沒有什麽傾向的意見,但是阚唯濤認識到張恪拉着馬文渠找他們了解東山島的情況就是一種強烈的暗示。
航運企業與港口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系,爲了定制個性化的服務或者避免受制于人,有實力的航運企業投資港口碼頭在國外并不罕見,産業延伸,積極進入造船領域的航運企業在國外也很常見。
在國外常見,在國内罕見,主要也是因爲國内的航運得到大力發展的也就這十多年的時間,國内的航運企業規模與實力普遍偏弱,沒有實力參與大型港口碼頭的投資建設之中。
馬文渠是南洋海運集團董事局主席。南洋海運是印尼第一大海運企業,在馬六甲海域,規模僅次于新加坡海運集團。
阚唯濤這時候還不知道馬家接受張恪提出的方案之後,錦湖商事将持有南洋海運12%的股權。
送走陳文聰、馬文渠之後,下午的雨勢稍歇,聽到香港國際機場的飛機能夠起飛,不過上午滞留的旅客很多,不曉得什麽時候能安排飛往建邺的航班,張恪就先趕去香港新國際機場等候着。
這些天來的忙碌似乎也能稍稍的歇一口氣,沒有讓人送行,就與傅俊、翟丹青等随身的工作人員抵達機場購買機票,進入貴賓候機室等候着,不曉得航班什麽時候能安排起飛。
與香港之前的啓德機場相比,新機場的貴賓候機室裏看不到海,窗外是飛機跑道,還下着小雨,能看見有些跑道還浸在水裏,無法啓用。
不清楚内地還有什麽事情等着自己,自己的輕松也僅僅是稍歇口氣。貴賓室裏的俊男靓女頗多,還有幾個看似藝人的男女在輕聲說笑,張恪與翟丹青走進來,卻能明顯感覺到周圍安靜了許多。
翟丹青妩媚的眸子流轉着,臉頰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對這種情形很是漠然,幫張恪提着裝資料的挎包,在柔軟面皮的深藍近乎黑色的沙發上坐下來,将挎包放到茶色的矮幾上,又問道:“你是要喝咖啡還是什麽?”貴賓室免費提供很多服務。
“咖啡吧!”張恪說了一聲,拿出資料來看。
“這次應該能将新亭的人先騙離香港吧!”翟丹青端來咖啡遞到張恪桌前,說道。
“有必要将我說得那麽龌龊?這怎麽能叫騙呢!”張恪輕笑着說,“遠洋運輸架構成藍色海洋上的坦道通途,海港就是這坦道通途連接的起點與終點——加強小江流域的區域經濟合作,将新亭納入其中,就是考慮到東山島的這條東海、江南沿絕無僅有的深水海道,東海、江南早就該捐棄前嫌來共同推動東山島的建港工程了……”
“我看過南洋海運的資料,”翟丹青淡淡一笑,“南洋海運在印尼、馬亞都有投資港口碼頭,但兩次都是注資持股參與管理,而且投資的港口碼頭都是緊挨着大型海港,利用大型海港的資源,東山島建港是完完全全的建設一座大型的新海港,南洋海運會有強烈的興趣,我們也能協助将足夠多的資金聚集到這個項目名下,但是南洋海運是承擔不了建設重任的……東海或江南的港務公司,大概也入不了你的眼。”
“現在的确沒什麽底,”張恪也承認,說道,“你也看到新亭的官員很興奮,爲什麽不能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他們要是能提出一個我們能認可的方案,能找到方案的有力執行者,我們認可就可以了……南洋海運對此感興趣,他們也會想辦法的,另外,新加坡港務集團那邊,我們是不是可以主動聯系一下?不過呢,”張恪轉臉又無恥的笑了起來,說道,“這次将他們先騙回去也是我的目的,不然還真是讓人頭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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