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兒的聲線凄迷動人就像琥珀色的香槟酒液裏不斷浮起的透明氣泡,像搖曳在酒液中虛幻而美麗的線花。
作爲首賣會的活動之一,江黛兒在現場演譯她的新專輯《執迷》裏歌曲,張恪與在場的衆人聽得入神。餘音繞梁許久才想要鼓掌。
“謝謝今天活動的組織者,讓我今天有這麽愉快的心情在這裏唱歌……“江黛兒雙手握着麥克風,湊到嫣紅粉潤的誘人唇邊,用她特有的聲線低語在首賣會活動現場唱歌的情緒,現場佳麗如雲,有着魔鬼般誘惑力身材的李馨予剛進場特能撼動人心,但是這時候吸引場内目光還是星光閃耀的江黛兒。在燈光的打照下,站在活動現場小弄舞台上的江黛兒左右顧盼,每個人都有給她純真無邪眼神深情凝視的感覺。
“這死丫頭,說好今天活動隻唱四支歌,看她這樣子倒唱出興緻來了,真是虧死了,早知道這樣,就要跟你們報演唱會的價碼了。”孫靜香在下面聽了小聲的笑起。
黛兒的歌聲讓唐婧聽得如癡如醉,她點頭附和孫靜香:“真是不能便宜了張恪,今天現場這麽多預購手機的用戶大概也會覺得很超值吧……”
江黛兒又唱了幾支歌,便退到後面的小廳休息,首賣會現場的活動也進行到下一輪,免得江黛兒在場會分散大家的注意,張恪與唐婧走到後面的小廳,江黛兒正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讓許維幫着禦妝。
“黛兒姐倒是比以前更耀眼了,”張恪笑着說,“不曉得黛兒姐什麽時候能舉辦個人演唱會,我跟小婧會專程去捧場。”
“那我可要更努力才行……”江黛兒眼眸子散着深邃清澈的流光,凝眸看着張恪有兩三秒鍾,突然間心緒跳蕩得厲害,有種莫種的刺痛,眷戀還未刻骨銘心,隻是想着初相識時的時光,總可以輕輕的掩飾掉,旋即轉過頭去跟唐婧說話。
張恪來不及去細細體味黛兒那凝眸中的情緒,孫靜香走了進來,笑着說:“三星的李在洙何時成了黛兒的歌迷,還是他想找借口要與你見面?”
也隻能怨李在洙時遠不濟,錦湖眼下的許多動作都是針對三星在中國市場的策略而提前落下的棋子,身爲李健熙家族負責中國市場的成員,李在洙心裏哪裏可能有痛快的時候?稍待片刻,魯慶生便陪同李在洙、李馨予走了休息的小廳來。
“黛兒小姐的聲音真是好聽,我一直都在将你的歌介紹給身邊的朋友,她們的感覺跟我一樣,我還要請您幫我簽幾個字呢,”比起李在洙的猶豫、持重,李馨予甫走進來,就輕松的往角落的人堆這邊走來,她的普通話比上回相見圓潤多了,張恪心想她這段時間大段在刻苦的練習漢語,李馨予又轉臉跟他說道,“我現在說話還有怪腔調沒有?爲了去中國留學,這段時間我可是在刻苦的練習……”
張恪這時候倒有些狼狽不堪了,這哪裏是有恩怨的樣子?
看到李馨予熱情的跟張恪說話,唐婧狐疑的看着他一眼;孫靜香狡黠一笑,誰都看出事情不太簡單,問李馨予:“你跟張恪關系很熟?”
雖說唐婧、江黛兒容顔都不差過李馨予,但是李馨予最大的殺器卻是她清純無端的臉與魔鬼般誘人的身材構成極緻的反差。香港今天下雨,氣溫還有二十九度,李馨予穿着煙灰色的長t恤與醬藍色緊身七分褲,紅色高跟鞋,t恤下擺将她的臀部緊裹得渾圓挺翹,腿修長而豐腴,與最爲奪目的胸、纖細的腰肢構成完美的s形。或許女人看到都會說這樣的身材太誇張,但是心裏不暗生敵意的女人又太少。
“怎麽?”李馨予清離的眼眸子閃了閃,像是蒙了一層水汽,清純的臉形加上這雙媚眼也很讓人受不了,說道,“他難道将我當陌生人介紹?我還以爲我們算是朋友呢……啊,”李馨予又退後一步,雙手合在身前,恭敬的打招呼,“都沒有認真的介紹自己,真是失禮,我是李馨予,hg人,旁邊那位李在洙是我伯伯的兒子,在我的影響下,他也是黛兒小姐的歌迷,要是有機會,我們還想請黛兒小姐去漢城開演唱會呢……”
張恪胳膊内側給唐婧掐得生痛,身子情不自禁的側過來,隻聽見唐婧在耳朵問:“你還有多少不願意跟大家介紹的朋友?”
剛才擺出恩怨分明的立場真是失策,這麽快就給戳穿了,任是張恪奸滑如狐,都沒有辦法擺脫眼下的窘境——但是細細想想也就偶遇過四回,其中還有兩回并不能算太愉快。連許維看過來的眼神都是帶着刺的,江黛兒的眼眸子更是深邃,将多餘的情緒都深埋在深邃的眼底了。
張恪裝模裝樣的笑着跟李馨予說話:“你到中國來留學,池佐秀藏也會到中國來任職嗎?”看着李馨予眸光一黯,心想她心裏對池佐秀藏的糾纏大概很不耐煩,但是眼下還是爲自己脫困要緊,也顧不上太多她心裏的感受,“上回在東京偶遇,倒沒有想到能這麽快就再相見,我倒是又見過佐池家的另一位大人物……”
“張君又見過池佐家哪位?”李在洙施施然走來,好像他與張恪之間的恩怨根本就是某些人不實際存在的幻想似的,毫不突兀的插了一句話進來。
“池佐英壽,不過我想他應該不認識我。”張恪敷衍的說道。
“哦,”李在洙對池佐英壽不甚熟悉,隻聽說過這個名字,又楔而不舍的說道,“秀藏君确實要到中國來,我還想将秀藏君介紹給張君您認識呢,倒沒有想到張君之前就與秀藏君相識了。”
“哦,在東京算是偶遇過,那次見面也算不上太愉快,馨予小姐也在場……”
看着李在洙眼底閃過一絲陰霾,張恪淡淡一笑,倒是将與李馨予的相識過程輕輕給掩飾過去,其他的事情還是等私下裏單獨告訴唐婧就好。
江黛兒那邊禦完妝,也曉得李在洙不會無緣無故的走過來,唐婧與孫靜香等人便走到另處說話,倒也不會冷落了李馨予。
“還沒有祝賀錦湖在中文輸入技術上取得突破呢,錦湖倒是屢屢給人驚喜。”李在洙轉到正題上。
“呵,”張恪輕笑一聲,說道,“錦湖土生土長,開發中文産品,畢竟還是有些本土優勢的,比起字源開發的輸入法,我們的cke輸入技術效率能提高40%,這站在一旁觀看就能明顯感受到的……”
cke?李在洙在心裏思量三個字母代表的含義,c-中文、k-按鍵、e-輸入?聽到張恪略帶輕狂的語氣,李在洙心裏痛恨得要命,雖然并不清楚具體的輸入效率是不是真能提高40%,但站在一旁觀看是能感受到錦湖技術的優越。要在短時間内縮短差距幾乎是不現實的,特别技術這玩藝兒一旦給别人領先,還要繞過對方的專利領域,難度更大。李大洙又覺得張恪的笑容有些詭異,心機一動:難道他真能肯定三星是打算将字源公司的中文輸入技術移植到手機産品裏?他怎麽能夠肯定,難道說三星研究部門出了内鬼?要不是這小子提前知道三星的内部機密,絕不可能有如此詭異的笑容。李在洙心頭疑雲陡現,腦海裏連閃過幾個名字,都覺得很是可疑,卻又不能肯定,這事隻能回去之後再查。
張恪當然清楚錦湖不奮發趕上國内的中文輸入法市場将給哪些公司的技術壟斷,能給三星多制造些麻煩,張恪倒是不介意施些陰謀詭計的。
李在洙當然不可能乾坤獨斷這時候就正式提出要購買錦湖的中文輸入法技術,年前錦湖聯合德儀在全球推廣dmp技術,爲全球音像市場提供一款全新的電子産品,這時候又率先推出全中文支持手機,李在洙再也不敢小窺錦湖的技術實力,但是依舊很難想象錦湖剛剛實施橡樹園計劃才一年時間竟然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
這不是難不難想象的問題,李在洙并非一個不敢面對現實的人,他意識到與錦湖關系的持續惡化,并不利于三星開發中國的市場,才不得已放下個人的恩怨,主動跟張恪接觸,有示好的意思在内。
李在洙寒暄片刻,便告辭與李馨予離去。雖說三星駐港機構有預購愛達i198手機,張恪在李在洙、李馨予臨走前還分别贈送一隻i198手機給他們。
鑽進車裏,李在洙沒工夫欣賞錦湖在産品設計與制造工藝上的高水準,他首先要親自測用錦湖在i198手機上移植的所謂cke技術,在抵達酒店之前,他已經初步了解到錦湖技術的優越之處,他這時候已然清楚:正确的選擇就是放棄字源公司的技術,引進錦湖的技術。這卻是他最不想看到局面,隻能輕歎一口氣,将手機丢給随行的助手,說道:“交給研究部門,我需要最快的速度拿到詳細的測評數據……”又問李馨予,“你堅持要到中國留學,該不會跟這家夥有關?”
“真不清楚你爲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李馨予假裝生氣道,“剛才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将我當成陌生人看待,要不是你硬要去搭讪,我可不會受這份閑氣。”又轉臉朝着另一側的車窗,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李在洙與李馨予走後,首賣會的現場活動也差不多結束了,等應邀出席的嘉賓都一一離場,張恪将魯慶生、蔣薇、賴濟春三人召集起來,跟他們說道:“國内電信并不重視短信業務,這是由于沒有中文輸入技術的支持,因此國内大多數手機用戶甚至都不知道電信公司還爲手機用戶提供短信服務——中文輸入技術的優勢也必須依賴中文短信才能最大限度的體現出來,隻有大量使用中文短信的用戶才能最深刻的體會到幾種中文輸入法技術之間的效率差異。但是推動電信公司大量發展短信業務,又不是錦湖一家就能夠盛任的,所以在這項技術上與其他公司采取的合作态度,我們要先國内後海外。相關方面的内容,我跟陳、蘇、丁三人都有過讨論,我想接下來手機業務可以将這方面的工作當成重點來抓……”
張恪還想找些什麽事情跟魯慶生他們說說,唐婧探頭進來,問他還要等多久才能出發,既然遇上了江黛兒她們,夜裏便一起吃頓飯。魯慶生與衆人又不相熟,倒是蔣薇與孫靜香成了閨中蜜友,一起過去用餐。
中環附近的高檔餐廳密集,衆人一起用餐,也不需要特别去回避媒體追蹤的記者,去了一家孫靜香常去的餐廳,衆人剛坐下,許維就接到許思的電話。
“哦,我們逮到張恪請客吃晚飯,在中環港景道的法國餐廳裏,你快過來吧……什麽,你臨時有事趕不過來……那你自己跟張恪說吧……”
聽着許維坐在一旁接許思的電話,張恪就覺得頭皮發麻,接過許維遞過來的手機:“嗯,我在香港有兩天了,你要不要一起過來吃頓飯……很忙是吧?那你先忙,等下次再見面吧。”說這些話隻是敷衍旁邊的聽衆,剛掐掉手機,就聽見唐婧在耳邊小聲咬道:“看到你說謊話的本事,以後誰敢再信你。”
張恪将手機遞給許維,想想自己或許僅僅在前塵往世的十六歲時才能算得上簡單的人,之後就有着長時間風流倜傥讓人生羨的生活,憂傷與疼痛漸漸模糊了界限還以爲心傷治愈之後卻又是一場更加銘心刻骨的心痛,已經沒有什麽能阻止自己往另一個不再簡單的世界滑落了。這段人生重新來過,也當然回不了簡單的世界。
夜裏,淅淅瀝瀝下了一天的小雨停了,雨住雲收,圓月懸挂在天際,回到尖沙咀,張恪與唐婧在海邊散步,銀色的月光毫不吝啬的的傾瀉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
在銀白色的月光下,張恪凝視着唐婧清離烏媚的眼眸就像月光下的海水,鼻端傳來淡淡的芬芳,跟她說起在東京電子展偶遇李馨予的事情:“池佐秀藏或許是李馨予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的男人,她看上去身爲三星尊貴的公主,也有着身不由己的悲哀……這個男人或許是個噩夢也說不定。”
“這都是她告訴你的嗎?”唐婧擡眼看着張恪。
“她哪裏會跟我這個普通的熟人訴這些苦?”張恪看着遠處翻湧的一簇簇銀色浪花,說道,“我這雙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東西,甚至能看到李馨予的人生會最終陷入一個狹窄的無法轉身的角落之後驟然停頓……”
“是你夢中看到的情景嗎?”唐婧問道。
“你信嗎?”
“雖然有懷疑你有拿夢當你花心的借口,”唐婧微抿着嘴唇,“但是我真的相信你,似乎也能感覺到你的感覺……甚至能感覺到你還在期待着别人。”
“胡思亂想什麽,我隻是随遇而安的人,突然**裸的來到這個人世間,有你…在身邊,哪裏還會期待什麽?”張恪心裏悸動,将唐婧摟在懷裏。唐婧卻貼着張恪的胸口,靜谧的聽他的心跳聲,似乎能感覺到他深藏在心裏的憂傷,卻沒有說什麽,有時候隻要感覺到就行。
在月光下,唐婧膚色白嫩、薄薄紅唇恰似一枚清晨沾着露珠的紅莓一樣誘人心魂。張恪與唐婧手牽着手回到酒店,在床褥之間、在窗前、在月光下擁吻着、嬉鬧着,在月光之下似給鍍上一層銀色的輝光……
從李在洙那裏得知池佐秀藏會到中國擔任三井駐華機構的要職,張恪并不覺得意外,無論是不是池佐秀藏,都沒有特别的影響,隻是沒有想到李馨予會決定到中國來留學。張恪清楚的記得新聞媒體報道她是在rb留學住的公寓裏自缢的,雖然她可能一時還擺脫不了池佐秀藏以及家族籠罩在她人生之上的陰影,但是人生的軌迹算是走上一條不同以往的岔道了。
張恪十七日與許思一道離開香港,下飛機後還沒有回到湖畔小屋就接到葉建斌從北京打來的電話。從唐英育、唐英培兄弟被移交江南省公安廳偵辦之後,池佐英壽這段時間在北京的活動頻繁,與國務院稀土辦的一些領導交往甚密,十分可疑。
從葉建斌前往北京與崔文毅見面以來,總參謀部的情報部門就介入稀土産業問題的調查,但是沒有十分的正式,而是通過各個渠道收集一些情報,因爲軍方牽涉到的利益層面也相當複雜,國務院稀土辦涉及到的主管官員們在軍方也頗有影響力。
據葉建斌說,恰恰是5月9日爆發的印尼排華騷亂深深的觸動了軍方高層将領的神經促使軍方下決心徹底清查有沒有人内外勾結在稀土産業政策調整的問題意欲背叛國家利益。就在昨天夜裏,池佐英壽在北京設宴款請中央部委的幾位官員,将一台從不離身的筆記本電腦留在賓館裏,偵查人員悄悄入池佐英壽房間打開那隻筆記本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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