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與葛明信、葛蔭均父子乘同一班飛機到建邺,真讓孫靜香、孫靜檬姐妹好受的;其實葛明信、葛蔭均父子們心裏也不好受,他們并不想給錦湖那邊的人知道他們選擇這個時間到内地來。金山與香港之間的航線每星期才有周一、周五兩班往返的航班,葛明信趕着要到内地來,隻是乘飛機抵達建邺後再轉乘汽車——金山電子工業園有專車到機場來接他們,因爲沒有打算在建邺停留,所以謝絕謝漢靖或謝劍南到機場來接機,張恪看在眼裏,自然就猜出葛家父子隻是途徑建邺。
張恪穿着深棕色的皮夾克站在寬敞明亮的接機大廳裏,葛家父子看到他未嘗沒有先退回去躲一會兒再出來的沖動。當然,這隻不過是腦海中徘徊的念頭而已,眼下隻有硬着頭皮從張恪的眼皮子底下穿過接機大廳,撇着頭不看,依舊能感覺到張恪望來的冷冽的目光——這時候雙方連虛僞的客套都懶得做了。
張恪看着葛明信父子在随行人員的簇擁下出了接機大廳,才搓了搓手,走過來幫孫靜檬、孫靜香拿行李,見她們穿的都比較單薄,說道:“香港春意正濃,建邺的冬天還沒有過去呢,天氣預報今天晚上還會下小雪,”将皮衣脫下來遞給孫靜檬,笑着說,“感覺到就你需要照顧啊……”見孫靜檬沒有拒絕,幫她披肩上。
張恪幫孫靜香、孫靜檬姐妹推着行李車出接機大廳,馬海龍及其他随員将車停在三号出口處等候,兩輛車,一輛轎車,一輛商務車。外面的氣溫很低,張恪讓孫靜香、孫靜檬姐妹同他坐轎車,剛坐上車就接到葉建斌的電話,由于要照顧到孫靜檬的心情,晚飯就在青年公寓裏随意準備,張恪過來接機,葉建斌與杜飛還有陳妃蓉就在公寓裏準備飯菜,也沒有請其他人過來。張恪在電話裏跟葉建斌胡扯了兩句,就将電話遞給後排的孫靜香。
車到學府巷,暗藍色的夜空果真就飄起雪花來。
“你們倆今天的接待規格真是高了,”葉建斌打開門時站在門口系着圍裙端着青花大瓷碗在打蛋花,跟孫靜香、孫靜檬姐妹開玩笑說,“等會兒讓張恪給你們也炒兩個菜,這頓飯可以說是千金不換了吧?”
張恪嚴重懷疑葉建斌與杜飛的廚藝,他問翟丹青:“你的水手怎麽樣?”
“也就給你打下手。”翟丹青不好意思的承認自己的廚藝水準不過關。
“得,得,得,你們就等着吃現成的吧。”張恪揮了揮手,他将葉建斌身上的圍裙解下來,親自進廚房做菜去,還好有陳妃蓉幫他打下手。
葉建斌聽孫靜香說葛明信、葛蔭均跟她們同機抵達香港,就在廚房門口跟張恪打岔:“看來我們搞的些小動靜,還是起到攪渾水的目标……葛明信這老家夥,輕易不挪動。”
“消費類電子産品、家用電器,去年下半年的出口受到重挫,今年都未必能恢複過來,内地市場卻在不斷的增漲中,你以爲葛明信能有多少選擇?”張恪接過陳妃蓉洗淨的胡蘿蔔放到菜案上切丁,還不問跟葉建斌胡扯。
“你說他們這次到内地來會有什麽動作?”葉建斌問道。
“嘉信電子要走出暫時的困境,一方面可以加強與三星等海外電子廠商的合作,加強針對内地市場的電子産品的代工業務;同時,我們也不要忘記了,去年九月,嘉信電子連同正泰集團一共注冊了四家能夠無償使科王商标的公司。科王高科實際受陳家善的大雅集團控制,還有三家冠以科王名銜的公司有一家籌劃着做白電,但是迄今爲此都沒有發展出什麽核心業務,而今年科王在廣告上的投入預計不會低于一億五千萬,你說他們想做什麽?”
“嘉信電子手中擁有許多電子産品的完整産品技術與生産線,隻是他們之前的市場定位,限制他們專注于代工業務的發展,在品牌建設方面的投入極微,也沒有與終端市場連接的營銷體系。換作是我的話,并不需要改變嘉信電子的市場定位與經營思路,但是與科王電器聯合起來,利用科王商标品牌的殼子,卻能更加深入的、更加直接的進入内地消費類電子、家電市場。”
“是啊,葛明信、葛蔭均父子雖然很不讨人喜歡,可惜啊,他們并不是妄自尊大、狂妄無知的蠢人,”張恪咂咂嘴,“他們在金山籌建的電子工業制造基地,也并非欺上瞞下的一紙空文……”錦湖獲得長足發展的同時,對手們并非愚蠢到在原地踏跳不前,相反的,謝漢靖、謝劍南、謝意以及葛明信、葛蔭均等人都有相當的經濟頭腦,在錦湖的刺激下有着比既定曆史軌道更出色的發展。
“呵呵,競争對手太愚蠢,又有什麽意思?”葉建斌笑着說。
“我沒有你的淩雲壯志,我倒是很期待遇到的對手個個都蠢笨如豬,就不用我耗太多的腦子了,”張恪說話的工夫已經将胡蘿蔔、香茹、雞肉都切成丁,又想起一件事,跟葉建斌說道,“你不是這幾天要去金山嗎?我跟你一起過去。”
“是嗎?那再好不過了。你知道的,周瑾瑜現在是金山的一把手,她是絕不會歡迎我們過去的。我一個人過去還有些膽怯,你陪我一起過去,兩人相互壯壯膽子,”葉建斌揶揄的笑着說,“要不我們提前過去,趁着葛明信、葛蔭均他們都沒有離開金山,我們一起過去湊湊熱鬧?”
要不是陳妃蓉提醒,張恪差點将白糖當成鹽加到菜裏去,馬上将一邊亂扯分他心的葉建斌趕走,與陳妃蓉配合将一桌菜做了出來。
沒有其他人,就葉建斌、杜飛、陳妃蓉、翟丹青、馬海龍與張恪、孫靜檬、孫靜香八個人,圍着一桌菜,吃完就散了。
孫靜香陪葉建斌走了,杜飛夜裏還有事情要處理,還要去他的創域公司,翟丹青還有張恪吩咐她整理的資料待整理,也先回樓下公寓了。就張恪拉着陳妃蓉陪孫靜檬坐到樓頂園林的茶室裏聊天。
“明明說是陪我回建邺散心的,人剛到建邺就心魂不甯的溜走了,”孫靜檬披着外套蜷坐在茶室的長椅上抱怨她姐姐孫靜香剛到建邺人就跟葉建斌走了,“真懷疑她陪我回建邺的居心。”
“都是些沒人性的家夥,”張恪見孫靜檬還有心思發這樣的牢騷,心想她的情緒要比在香港時好多了,說道,“要不一起到街上轉轉去?這裏不将碳爐燒起來,空坐在這裏感覺有些冷啊。”太安靜對孫靜檬未必是好,還不如熱熱鬧鬧的找些事情将她的思維岔到其他地方去更好些,去孫靜檬的1978也比坐這裏強。
天空還飄着稀疏的雪花,孫靜檬還沒有将行李箱打開,她就披着張恪的皮衣禦寒,跟着張恪、陳妃蓉一起出了青年公寓,往學府巷走去,在路上跟孫靜檬說起杜飛他們正籌建計算機網絡培訓學校的事情。
漫不經心的在學府巷裏走着,到巷子口,看見席若琳手抹着臉頰往這邊走,眼睛裏淚光閃爍,在路燈光下,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而在街道的另一側,王海粟正低頭鑽進一部停靠在路邊的轎車裏。
吵架抑或分手?
看到這場景,張恪腦子裏隻浮現出兩個念頭。與孫靜檬、陳妃蓉面面相觑,考慮着是不是躲開一下,然後通知蒙樂來收拾殘局?
席若琳看到張恪他們,轉過身子不讓他們看到她哭泣的樣子,要将臉頰上的淚水抹掉,肩頭聳動着,很傷心的樣子。
“發生什麽事了,”張恪總不能說視而不見吧,繞到席若琳面前,開口問道,“是不是給臭流氓欺負了?我馬上打電話蒙樂,讓他帶兩兄弟跳出來給你出氣。”
孫靜檬橫了張恪一眼,看情形多半是兩人剛分手,張恪還故意往席若琳的傷口上撒鹽。
張恪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感情的事情外人最難插嘴,他有心利用王海粟爲棋子,又擔心會将席若琳卷進去,看到他們兩人分手,自然是最理想的結果。他也能預料到這個結果,王海粟心裏藏着鬼、畏他如虎,王海粟又如何不怕席若琳無意間将軟件産業園項目的真相洩露給林雪、葛建德等人知道?這段時間以來王海粟甚至不敢到學府巷來、不敢與席若琳多接觸,這已經意味着兩人之間走到盡頭了。
最難堪的或許是自己難堪的時候給熟悉的人看到,席若琳傷心的抹着淚水,倒是越抹越多,抽泣着,無法停止下來。
張恪左右轉着頭跟孫靜檬、陳妃蓉說道:“要不讓我先走?要是讓别人誤會我是臭流氓就慘了,我的名聲在東大已經夠差勁了,沒必要雪上加霜。”
席若琳破啼而笑,鼻涕差點都噴出來,這下子她都不好意再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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