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中午之前就接芷彤乘飛機回海州了,張恪中午到徐學平家吃飯,這樣兩人就錯開,不需要在徐學平家見面。張恪還特意将翟丹青捎上,介紹翟丹青給徐學平、周淑惠夫婦認識。
“晚晴剛帶着芷彤乘飛機回海州去,這時候都還沒有到海州降落呢,你要是早些時間過來,就能看到芷彤了,芷彤都在抱怨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周淑惠幫他們倒茶,絮絮叨叨的跟張恪說着話。
“最近也要抽時間回一趟海州的,到時就能看到芷彤了。”張恪說道。
“小翟啊,你不曉得,當初幸虧小恪,才将芷彤的小命從車輪下給搶出來,她爸爸就沒有那麽好運,”周淑惠也坐下來,端起茶跟翟丹青拉家常,“也虧芷彤她媽了,賺了那麽多錢,再找人家就不容易了。”
翟丹青含笑聽着周淑惠拉家常,心裏盤算謝晚晴個人名下的資産可以說是中國最富裕的女人了,像她今天的地位與财富,再找人家的确不容易,也根本不需要再找人家,就是不清楚張恪何時将如此美麗又有風情的未亡人沾染得手,聽周淑惠唠起當年往事,心想誰要是在那樣的時刻看着自己最心愛的、又即将給毀滅的東西千鈞一發的給拯救出來,心房都會輕易的失陷吧!又想起衛蘭那個傻丫頭來,竟然還有着飛蛾撲火的心思。
“都快中午了,還在這裏唠叨,小恪與客人還等着吃中飯呢。”徐學平說道,“小恪領着人過來又不是來聽你這些的話。”
“好好好,不耽擱你們談正事……”周淑惠手撐着腰站起來進廚房與保姆一起準備中飯。
翟丹青聽徐學平夫婦兩人喚張恪親昵的語氣,心想他們都要融爲一家人了,不曉得徐學平夫婦知道謝晚晴與張恪之間的禁忌之戀會說什麽。
“小恪身邊是需要有個細心、有能力的人照顧,”徐學平早知道翟丹青的事迹,可以說是畸形的官場催生出翟丹青獨特的魅力,對她并無成見,邀她一起到書房裏坐下,“錦湖所涉及到的領域還是頗爲廣泛的,要做好這個工作,還是有一些困難的。”
“希望能夠适應不用給恪少炒了鱿魚才好。”翟丹青笑着說,她對徐學平是充滿敬意的,不僅僅錦湖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借助了徐學平的聲望,主要還是徐學平在東海任職期間确确實實爲東海做了許多實事。對于許多人來說,六十二三歲還不是一個蒼老的年紀,晚年喪子的徐學平兩鬓斑白,神色困頓而疲倦,顯得尤其的蒼老。
“呵呵,”徐學平微微一笑,說道,“小恪他看人還是有一套的,聽說你要讀東大的工商管理碩士,想必對經濟也有自己的看法,等會兒就要多聽你意見了。”
看到徐學平蒼老憔悴且疲憊的模樣,張恪心想或許徹底退下來是個更好的選擇。去年深秋的北京會議上,徐學平依舊維持中央委員的黨内地位,而沒有像有些人所猜測那樣徹底退居二線,甚至以副組長的身份領導國務院經濟清查小組對各省市國投公司進行清查。
張恪這次來見徐學平,主要是他每回經過北京都要盡可能抽空來看望徐學平夫婦,另一方面是要跟徐學平讨論亞洲經濟形勢會在未來半年時間裏再度惡化的事情,不僅香港方面,國内還要爲此做些準備。
“廣東省國投目前查出二百二十億的壞賬窟窿,這還僅僅是當下查出來的,最終的窟窿可能将超過三百億,”徐學平從書架裏拿出幾份資料放到書桌上,聲音低沉、痛心疾首的說道,“江南的省國投目前查出來的窟窿已經接近百億,是江南兩年省級政财收入的總和,最終的數字可能更恐怖。這些都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海水之下的冰山到底有多龐大,還不得而知。三十個省市自治區,整個窟窿有多大,兩千億亦或四千億亦或更大?事前誰都沒有注意到會有這麽大的窟窿,關鍵是窟窿要怎麽填?都要中央财政補貼,就很可能将中央财政給拖垮……”
“外彙儲備貌似很多,但是中央真要堵這個窟窿,就要消耗大量的外彙儲備,還不一定就會有效果。我看中央應該下決心,讓各省市自行解決,還不行的話……那些國投都是按照當代公司制度成立的,還不行的話,就按照當代公司制度實行破産;爛攤子不應該都集中到中央來。”
“葉臻民的那篇文章,我看過了,現在他在國内的影響力這麽大,他的意見很受重視,國務院已經開始警惕亞洲金融風暴會卷土重來。另外,葉臻民一直兼任着香港中聯辦副主任的頭銜,這說明中央一直都對亞洲金融風暴卷土重來始終保持警惕。”徐學平說道,“中央也的确要捂緊錢袋子……另外,今天經濟的下滑已成定局,但是要保持穩定的發展,就需要中央拿出更多更有效的措施出來。”
亞洲金融風暴之後,趙濟東提出許多刺激經濟的方案,其中一項就是可以将房地産業當成支柱産業來發展。這種種措施在趙濟東上台之後會迅速推行,留下來的時間也不會太多的。
“這些事情大概你想起來也會頭疼吧,”徐學平笑着說,“先将這個話題放到一邊,錦湖眼下的進展如何?”
“一切還如意吧,但也不是特别的如意,我相信不久之後,組建信息産業部,原郵電部與電子工業部的内耗就将消失,成爲強有力的實權部門,華夏電子信息産業集團公司也将會淩駕于其他國内電子企業之上,錦湖也要匍匐在他們的膝下。”
“你可不是這麽悲觀的人,”徐學平笑着說道,“你是從易雲飛那裏知道将組建華夏電子信息産業集團的消息的?這首先要郵電部電信業務與電子工業部合并才能實現,但是一旦合并,華夏電子信息産業集團所擁有的規模将是相當驚人的,錦湖或許在國内也會遇到些障礙吧。易雲飛有些事情不能跟你說透,我來說也無妨,耿重陽執掌信息産業部的可能性最大,他近來與葛建德的聯系密切些,真要組建華夏電子信息産業集團,他可能會推薦用葛建德……”
“要是如此,那就是對錦湖最不利的組合了。”張恪料到葛建德多半會在未來信息産業部竊居高位,耿重陽想要如願以償的登上信息産業部部長的寶座,的确需要跟些實權人物達成某種程度的默契才行,這的确是很頭疼的問題,隻能無奈的笑着說,“水來土掩、兵來将擋,無非如此。”
吃過中飯從徐學平家裏出來,坐上車,翟丹青瞄着張恪輪廓分明的側臉,這麽一張年輕的臉,眉頭皺着有如山崖陡立。從昨天見葉臻民到今天見徐學平,讨論的都是宏觀經濟上的事情,翟丹青卻很容易想到謝晚晴在張恪身下承歡的情形,心臆間流淌着異樣的情緒,還想起年前在天雲山溫湖島上給張恪撞破赤身**的驚慌,都是這些年從未有過來的情緒。翟丹青微微搖了搖頭,想要将這些念頭從腦海裏驅趕出去;作爲一名合格的助理,是不該探尋老闆私生活上的秘密的。她能坦然從容的戳破謝晚晴心中的秘密,但是在張恪面前卻不大敢太放肆。
“你在想什麽?”張恪看到翟丹青在微微搖頭。
“沒想什麽,”翟丹青避開張恪的眼睛,“隻是覺得對錦湖了解還不夠……”
“是嗎?”張恪問道,還想多聊幾句,北京分公司就趕到了。
位于海澱中路的北京分公司所在地裏,北京分公司将召開記者會,陳信生将在記者會上公布愛達新手機的信息以及上市的時間。
這次公布的新手機隻是i08、i19兩款手機的升級産品,一經推出即将停止老款的i08、i19手機上市銷售,原計劃就不想鬧出多大的動靜,恰好陳信生在北京,就讓他在記者會上出面宣布消息。目前國内手機品種單一,主要是功能單一造成的,張恪甯可推出i19的升級版式來維持其高端手機的形象,也不想一下子推出太多款型的新手機,許多時候還要看競争對手的反應。
船帆型的**樓标在海澱中路上格外的搶眼,司機将轎車一直開進員工轉用的停車場。張恪與翟丹青走出停車場進大廳,看到聯信南方公司的總經理周興東正在前面走,與他并肩而行的還有一名三十多歲的青年。周興東回頭看到張恪、翟丹青從後面走過來,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又擺過頭去,低頭跟身邊的青年悄聲說着話,就獨自轉身走出去了。
“他不會看到我們才離開的吧?”翟丹青詫異的問,因爲數字手機技術促進協會的事情,她與周興東見過兩次面,初見面他還對自己有着興趣盎然的熱絡,一聽是自己代表錦湖出席協會的理事會議,立即就給閹割似的躲得遠遠的,看來錦湖還真給他造成很大的心理陰影啊。
“呵呵,人生最爽快的成就不就是讓你的敵人看到你就遠遠躲開?”張恪笑了起來,“沒想到他也在北京,大概是過來看我們會在記者會上公布什麽新玩藝兒。可惜啊,即使他來了也會失望的,錦湖目前盯住摩托羅托、愛立信、三星等競争對手的新品策略,怎麽可能會受聯信、聯訊以及東興的影響呢?”
乘電梯到頂層,那裏有張恪**的辦公室,雖然他人不常到北京來,但是分公司這邊還是替他準備着。張恪與翟丹青進了辦公室,許鴻伯與葉建斌很早就在這裏等他,葉建斌瞥眼看着翟丹青,又歪頭跟張恪笑着說:“你小子就不怕遭人忌恨?跑那裏都帶着美人兒在身邊。”
“誰能比葉大少家裏有個能讓葉大少冒充正人君子的賢妻呢?”翟丹青笑着說。
張恪攤手朝葉建斌笑了笑:“羨慕是羨慕不來了,要不我讓丹青給你當助理,看丁姐這次會不會有激反應?”
葉建斌拿起身邊的茶杯作勢要朝張恪丢去,他不是羨慕翟丹青,而是羨慕唐婧與許思在香港見面竟然沒有操起菜刀大打出手。
許鴻伯眯起眼睛打量翟丹青,那眼神似能鑽進人的心裏去,有着給搜腸刮肚給看透的感覺,翟丹青也是心虛的避開許鴻伯的眼神,隻說道:“我給許老師、葉大少添茶水去。”
陳信生片刻之後上來,張恪就随口問了一聲:“記者會的情況還好吧?”也沒有等陳信生回答,就請陳信生到一旁的沙發上一起坐下來,他對記者會上公布改進型新手機的事情不大關心,直接說到正題,“謝家與嘉信電子聯合在金山籌備電子工業制造基地,這件事本不足爲慮,但是看這兩個月的趨勢,他們與三星的關系越來越密集,而且我們也知道,三星會在近年内将其全球制造基地悉數遷移到國内來,如果任局勢這麽發展下去,三星可能會選擇金山作爲他們的主要遷移地。我昨天還聽到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就是耿重陽可能會在郵電部、電子工業部重組之後積極推動部委所屬的電子企業的重組,規模會比較龐大,就目前所知道,耿重陽的計劃裏肯定要将聯信、聯訊、東興這三家企業捆綁到一塊去,可能整合成一家副部級甚至正部級的超大型國有電子企業。”
“看來還真是不能算太好的消息,”陳信生搖頭笑了笑,“錦湖去年之所以能這麽成功的運作幾個項目,可以說是在郵電部與電子工業部,是在聯信與聯訊、東興的縫隙裏折騰。重組之後,在耿重陽的鐵腕之下,隻怕電信與聯通這兩家運營商之間的矛盾都會暫時給遮蔽住,想要迫使未來的信息産業部在産業政策上做出讓步幾乎不再可能了。”
“要考慮長遠,但不能因爲考慮太多就束手束腳,新光的營林計劃在東南受阻,我在考慮,橡樹園第一個分園是不是可以先設在金山?”張恪說道。
“楔進去的策略好,不僅要在嘉信電子、嘉信地産獲得話語權來間接影響金山市電子工業制造基地的發展,”許鴻伯點點頭,說道,“将橡樹園分園首先選擇建成金山,也是要楔進去,至少不能讓金山市、江南省形成針對錦湖的鐵闆一塊。”
“楔入金山還是晚了一些,”張恪說道,“周瑾瑜可是我們的大對頭,她都在金山出任市委書記了,我們再進金山受鉗制是必然的,還好隻是先設立一個研發機構,難度會少一些……至于如何在嘉信電子、嘉信地産獲得話語權,我們可以先虛張聲勢,動用越秀、愛達電子的部分資金少量增持這兩家上市公司的股權,海外賬戶裏資金也要動用起來,要給葛明信、葛蔭均父子造成我們不顧一切要争奪控制權的假象,迫使他們搶在我們前面增持股票,消耗嘉信集團的現金流,然後再靜待局勢變化。”
此時正值港股反彈期,靜待局勢變化,不是說形勢會變得更加好,而是第一季度的經濟數據出來之後,人們會陡然發覺亞洲金融風暴對實體經濟的損害會如此之劇,證券、金融市會再度惡化。迫使嘉信集團在高位時大量增持嘉信地産、嘉信電子的股票以保證兩家公司的控股權在他們手裏,一旦局勢惡化而嘉信集團的現金流枯竭,嘉信集團就會處于更危險的境内——張恪就是要誘使他們走上更危險的道路,才有更多的方式壓制、攻擊他們。
張恪還在北京滞留了一天,直到2月13日,東海大學新學期報名的最後一天,才與翟丹青離開北京匆忙趕回建邺。
趕回建邺,張恪沒有到其他地方耽擱,而是最先趕回國商院辦理注冊手續。這學期不用交什麽費用,到年級辦公室打聲招呼,就算報名注冊了,推開門看見年級辦公室裏,除了其他最後趕來報到的學生之外,就席若琳與其他兩名主任助理在,沒有看到魏東強的身影,與席若琳招了招手,讓她看到自己已經到學校,便要退出去。
“哎,”席若琳喊住張恪,讓他在門口等自己一下,将報名用的冊子推給辦公桌對面的另一名主任助理萬嘯,就朝張恪走了過來,與張恪一邊下樓梯一邊說道,“你知不知道,魏東強從這學期起就不再擔任國商院九七級的年級主任了……”
對此張恪隻是唏噓一聲,沒有什麽話要說,側頭看着席若琳:“是嗎,我還是聽你說起,他離開東大了嗎?”
“他沒有走,給調到後勤公司當辦事員了,還以爲你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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