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到新蕪當是休假,清晨聽着淅瀝的雨聲醒來,不想起床,擡頭看了看窗外的雨絲,又将頭埋進被子大睡,迷迷糊糊中,唐婧幽香的嬌軀鑽進被窩裏來,烏黑柔順的長發散堆在鼻尖,有着好聞的發香。唐婧臉上的睡意未消,隻給了張恪一個甜蜜的笑容,雙手貼着臉頰下,閉上眼睛很快就又恬然的睡去。除了雨聲,再聽不到其他聲音,想必爸媽都去單位,而衛嬸不會這麽早過來準備中飯,張恪凝視着唐婧瓷器般光滑的嫩白臉蛋,更嬌媚動人了,湊到她紅潤的嘴唇輕吻着。唐婧長長的睫毛輕顫着,待張恪想将舌頭伸進她的嘴裏,才睜開眼,嬌嗔着說:“還沒有漱嘴,”伸手撐着張恪的胸口要将他推開,“我隻想在你懷裏睡一覺啊,你不能趁機欺負我……”這種事總是愈掙紮愈快樂,聽着唐婧蚊蟲叫聲似的微吟抗議…………
…………
衛蘭與翟丹青九點鍾拐過這裏,之前接到爸爸的電話,說是江上元中午要到家裏吃飯,張恪不曉得江上元中午登門有什麽事,便讓唐婧跟着翟丹青與衛蘭出去逛街,他要留在家裏等他爸陪江上元回來吃中飯。
城防江堤案給捅出之後,羅歸源這顆新蕪的大毒瘤給摘除,新蕪市委書記江上元與市長劉爵都要跟着承擔一定的責任。江上元也知道自己的仕途很可能就終止在新蕪的任上,其他官員或許會消沉放縱自己,從此堕落腐化,江上元倒是認爲可以放開手腳爲這座城市做些什麽,不必顧慮太多潛規則上的事情。
這一年多來,江上元開始鐵腕整頓新蕪的吏治,對查出問題的官員絕不心慈手軟,就算沒有給查出問題、但是跟羅歸源來往密切、有着說不清道不明關系的官員也一律先踢到角落裏待查。整頓治安、推動國企體制改革,不畏懼得罪既得利益階層,這一年多的時間,倒讓新蕪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新面貌。
在新蕪市裏的官員中,江上元是最早知道張恪身份與錦湖底細的人之一,也是最堅定支持張知行在新蕪開展工作的人。張知行十月中獲任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除了來自省裏的直接支持之外,新蕪市這裏江上元是最堅定的支持者;相對而言,市長劉爵則要冷淡多了。
張知行也是在短短三年時間裏完成從市政府副秘書長到秘書長到副市長到常務副市長的三級跳,在一般人眼裏算是坐着火箭在升遷。當然,張知行在新蕪也有足夠耀眼的政績,雲池酒業重組之後,促進新蕪的白酒産業整體崛起,這些是新蕪地方九七年财政收入破十億的主要因素;又推動邺蕪高速公路工程在年中上馬,此時又投入很大的精力推動新蕪旅遊産業的整體升級。
聽着汽車駛進前院子的聲音,張恪走出客廳,站在走廊前的台階上看着爸爸與江上元從同一輛車裏鑽出來。
張恪也是很久沒有見到江上元了,還是年初在新蕪時見過面,一段時間未見,江上元的兩鬓之間倒雜着些灰白頭發。江上元看着站在台階上迎接的張恪,沒有刻意裝出來的纨绔氣,儒雅而閑逸,心想:誰能想到這麽個青年要他這個市委書記親自登門拜訪?笑着跟張知行說道:“有這樣出色的兒子,你這做老子的會不會感到很大的壓力?”
“總之享受不到一般爲人父母的興趣……”張知行笑着說。
張恪笑着不大說話,主動說什麽都不大合适,招呼了江上元一聲,就陪着進客廳先坐一會兒再進餐廳用餐。
江上元在市裏下了禁酒令,中午就沒有喝酒。江上元親自登門拜訪當然是有他的意圖,午餐将近尾聲才說道:“錦湖發展很迅速,每次看到電視裏、報道上有關錦湖的報道,我心裏都要感慨半天。有些事情,我還沒有跟你父親商量,聽說你昨天到新蕪,我就跑過來跟你交流,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半糟老頭惹人心煩?”
“怎麽會?有些事情我要向江伯伯你請教還來不及呢。”張恪不知道江上元找上門要說什麽事情,笑着回答他。
“雖然黨政領導幹部的直系家屬在屬地經商有回避的要求,但是不能爲了回避而回避。我想錦湖在考慮自身發展時刻意避開新蕪,不僅錦湖會有所不方便,那對新蕪來說就是直接的損失了……政策,我可以直接跑到陶晉書記那裏去要,不僅是省裏,就是中央,都會考慮到錦湖在行業裏的特殊地位。”
“……”張恪沒想到江上元找上門來是說這個事情,
有關黨政領導幹部任職回避方面的規定本就是原則性的條款,并非決然不容許出現特例。
正泰集團與嘉信電子聯合在金山投資建設電子工業制造基地就是特殊的例子。周瑾瑜擔任金山市委書記,而其子謝劍南則在正泰集團内部直接持股的份額超過10%,而唯一需要回避的地方就是謝劍南沒有代表正泰集團直接參與電子工業制造基地的建設。這種情況不會給媒體大肆報道,在體系内部卻理所當然的認爲是正常的。
就像江上元所說,以錦湖今日的地位,要到新蕪來投資,也隻需要在上一級主管部門那裏讨要政策,這些問題就可以理所當然的繞過去了。
今年以來,配合省裏的高新産業新戰略,錦湖連續的大動作讓人目不暇接,進軍手機産業、啓動橡樹園計劃、啓動中晶微芯晶圓廠項目、在海州、建邺兩地打造大規模的數字手機産業集群……
江上元心裏清楚,新蕪并沒有足夠的資源去承接像橡樹園、中晶微芯這樣的大項目,但是有些配套項目,新蕪還是有些互補性質的資源優勢,特别等高速公路建成之後,與建邺的路程縮短到兩個小時之内,與建邺國際機場新址的路程更是縮短到一個半小時左右,新蕪與建邺的聯系就變得更加的緊密。
錦湖随便什麽配套項目落在新蕪,就能直接推動新蕪的各項經濟數據上漲一大截,爲了新蕪市的經濟發展。
争取錦湖到新蕪來投資,别人看新蕪是沒有其他便利條件,張知行不是在新蕪擔任常務副市長嗎?這就是便利條件。爲了新蕪的經濟能上一個台階,江上元也隻能厚着臉皮上門來。
張恪見江上元布滿皺紋的眼睛看着自己,炯炯有神的目光跟隻看中獵物的狐狸似的,也隻能說道:“我這些天會留在新蕪,正好考慮這些事情……”江上元這隻老狐狸,還真不能随便就糊弄他過去。
張知行這時候也不便說什麽,給哪邊幫腔都不對勁。江上元還就是利用這種尴尬的關系希望張恪認真考慮他的建議,當然也不能逼着張恪這時候就給答案。用過餐,在客廳閑坐了片刻,江上元又拉着張知行一同乘車離開了,将頭疼的問題留給張恪。
唐婧與翟丹青、衛蘭她們逛街到下午四點鍾才回來,提着一摞紙袋的戰利品,興沖沖的沖上樓,也有買給張恪的禮物,喊他來看,卻看見張恪坐在書房的地闆上,整個人給灰撲撲的資料、書籍圍滿。
“不說是到新蕪之後給自己放假、什麽事情都不管不問嗎,怎麽又要看一堆的資料?”唐婧奇怪的問。
張恪無奈的苦笑,說道:“就算我想消停,也要别人讓我消停啊,你們以爲江上元找上門來吃中飯會有什麽好事?”
張恪感覺着就算錦湖不直接到新蕪來投資,也可以影響電子産業集群在某些方面向新蕪傾斜,這樣就能對新蕪的經濟有個拉動作用。也不是爲了要給江上元一個交代,就張恪的本意來說,他也希望新蕪的經濟能更快的發展起來。隻是之前太拘泥于中央在黨政領導幹部任職回避方面的規定,考慮錦湖以及整個産業集群的發展時,自然而然的将新蕪給剔除在外,或許并不是十分的合适,要不是給江上元今天直接提出來,張恪也想不到要對此有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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