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香港給一場暴雨洗過之後就晴空萬裏,城市給人的感覺也嶄新了許多。
差不多下班時分,張恪走進樓下的維域設計師工作室,許思的辦公室在向着夕陽的方向,透露透明的玻璃,看見她将黑色玳瑁框的眼鏡拿在手裏擱在厚重的書頁上,她在拿手指掐揉着鼻翼,似乎壓在小臂下的書讓她很頭疼,夕陽光從落地玻璃窗灑進來,落在許思的身上,似乎能讓人感覺到她靜谧的呼吸。
“呵,張恪……”許思将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将手裏的建築圖冊放在下來,深邃的眸水,仿佛抵達香港上空看到的海水,“真正要去做的時候,發現信心還真是不夠用呢。”
“湖畔小屋快造好了,我倒對你很有信心呢!”張恪拉了椅子随意坐到許思的對面,“快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唐婧呢?”
“陳妃蓉晚間乘飛機過來,唐婧會去機場接她,我等會兒直接乘車去機場就行,”張恪擡手看了看腕表,“哦,我今天的人生還能切割兩個小時出來……”
“那好吧,”許思站起來慵懶無比的舒展了一下身體,嬌嗔的橫了張恪一眼,“真擔心你的人生越切割越小……”
“不要把我的人生想象的那麽凄慘……”
走到磨砂玻璃後,張恪伸手摟過許思的腰肢。
“小心給别人看見……”
“磨砂玻璃……”
“在外面也看得見影子。”
“要不躲辦公桌下面?”
“去死。”許思嬌媚的眸子瞪着嬉皮笑臉的張恪,這樣的小男人,讓人忍不下心不放縱他,與他在磨砂玻璃門後溫存的片刻,擔心門外有誰經過,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極依戀入他懷抱的滋味。
與周逸招呼了一聲,張恪與許思走出寫字樓,傅俊永遠會在他們看不到的近處相随——不需要什麽貼身保護,有什麽突然狀況,隻需要在五分鍾之内趕到現場,不然生活還有什麽趣味可言。
日落時分的香港還是美麗的,金色的夕陽光輝映照在鱗次栉比的寫字樓的玻璃幕牆上熠熠生輝,仿佛這些狹隘的港島城市樓群之間藏着無數顆美麗的夕陽。
中環街邊的咖啡店很多,在喧嚣的城市裏,找一間安靜的咖啡店坐在臨窗的座位上喝着香醇的咖啡打發落日的時光,感覺自是無比的寫意,何況還能肆意的欣賞許思眉目顧盼間千嬌百媚的撥人心弦的風韻?
在香港的這些天,要沒有特别的事情,張恪都要堅持到香港的公司裏坐着,唐婧白天也要去學校上課。方便照應,許思的維域設計師工作室自然也就開設在香港公司相同的樓層裏,一棟并不嶄新的寫字樓,就連孫靜香在獲得她父親的注資後,也想着将時代華音公司搬過來。
下班的時間,咖啡店裏的人漸漸多起來,他們在聊恒生指數的漲跌,在聊那些讓東南亞各國痛苦不堪的金融巨鳄,或許在這家小咖啡店裏有許多在股市投資上遇挫,但是他們的言語裏對索羅斯倒沒有什麽仇恨,倒是有很多羨慕與崇拜。
“他們竟不懂這家咖啡店裏坐着一隻小鳄魚?”聽着别人的談話,似乎能體會到别人的人生,許思小聲跟張恪開玩笑說。
“别把我說得這麽可愛,”張恪咧開嘴,“我已經很努力的張開血盆大口……”
“拳頭都塞不進……”許思将她潔白修長的手指捏成拳手要往張恪張開的嘴巴裏塞,卻讓他拿舌頭舔了一下,許思笑着做出惡心的神色,這樣的男人,即使知道他馬上就要去赴另一個女孩了的約會,都無法讓人對他生氣。卻不曉得唐婧會如何看待自己,會介意張恪的人生爲别人切割出一部分來嗎?
“在想什麽?”張恪伸手撩開遮在許思眼前的碎發,注視着她深邃如一潭秋水的眸子。
“還記得街角的那間酒吧?”
“當然記得,還想找機會再拉你過去坐一坐,也看着這樣的落日。怎麽突然想起這個來?”
“想起老伯的話,怎麽可能因爲某人身邊有人相伴就要去遷就另一份勉強的情感呢?我在想,要是唐婧很介意我出現在你身邊,我也就躲在某個角落裏凝視着你好了。”
“胡說八道什麽,”張恪伸手抹了抹許思膩滑的臉頰,要不能信心十足的說就能搞定這一切,“是我要你們,不要以爲随便找個借口就可以将我丢開不管。”
“對哦,”許思溫婉的笑了笑,“是你太霸道呢,都不曉得會有多少女人的心給你霸道的占過去,都不給别人一點點逃離的可能。”
“你這麽說,會讓我自信心無節制膨脹的。”
“膨脹吧,膨脹吧,不過在膨脹之前,似乎這時候你可以去機場接人了……”許思伸手捏着張恪的鼻翼揉了揉。
張恪抱歉的笑了笑,雖然唐婧也曾說過不介意許思的存在,隻不過那是她十六歲的話,女人心思,誰能知道随着時間會怎麽變化,要是突破那一層關系,她的心思又會怎樣變化,張恪現在都不去想這些問題。
張恪與傅俊轉車乘地鐵直接去機場,他在香港的車讓司機開去港大接唐婧了。
張恪與唐婧坐在寬敞明亮的接機大廳裏,看陳妃蓉斜背着一隻桔黃色的帆布包走出來,周興東一直跟在陳妃蓉的後面糾纏着要說話,卻不得不停在行李輸送架前等待行李,肖瑞民以及可能是聯信公司的其他工作人員也都站在行李輸送架前等待。
不清楚聯信高層爲什麽會出現在香港。
對陳妃蓉的到來,唐婧很是興奮,看到她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走到入境通道那時裏等陳妃蓉辦理手續,張恪則安靜的坐在等候的軟墊長椅上等兩個丫頭走過來,也打量着隔着一道玻璃牆的肖瑞民、周興東他們。
看人流規模,好像這時間隻有從建邺過來的這班飛機降落,難道說肖瑞民他們是從建邺飛過來的?
“喂……”周興東先擠出入境通道,朝與唐婧興奮擁在一起的陳妃蓉大步走過去,“香港不能一起出來玩,回建邺也可以聯絡的。要不要你先将我的聯絡方式留着,要是遇到什麽頭疼的事情,就給我打個電話,相信我會立即幫你解決的,在建邺沒有我擺不平的事……”
周興東的聲音不低,張恪坐在這邊都聽得一清二楚,他舒展了一下身體,轉過頭跟坐在後面的傅俊笑了笑,站起來,惡趣味的走過去,對着周興東說:“要不要我也給你留個聯絡方式?你要是也遇到什麽擺不平的事情,還可以給我打個電話。”
看到嘴角挂着淺笑、無賴模樣的張恪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周興東愣了一下。
看着張恪走過來,陳妃蓉嫣然一笑,她還不曉得張恪認識周興東那一夥人,還隻當張恪走過來替她解圍呢,摟着唐婧的胳膊站在張恪的身後,安靜的也不跟周興東說什麽話。
周興東一臉窘迫的走回入境通道處幫着肖瑞民拿行李。
“什麽德性!”周興東也隻敢離開張恪與兩女離開之後小聲的嘀咕一聲,問肖瑞民,“肖總,這小子出現在香港做什麽?”
今天的錦湖如日中天,僅一個橡樹園計劃就将東海省、建邺市的地方政府綁到一輛戰車上,又有德儀中國區前總裁陳信生加盟四處做秀造勢,部委裏又有葉臻民、徐學平幫着搖旗呐喊,部裏發放手機生産執照,不得不将惟有的四張中的一張發給愛達集團。
肖瑞民也非能掐會算的人,他怎麽知道張恪爲什麽這時候出現在香港,說道:“他們在搞的橡樹園計劃正高薪從東南亞地區挖人,這或許是他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吧……”
肖瑞民對張恪的印象還停留在王旭琛家裏的那次相會,少年得意、渾身是刺,看到周興東在張恪面前吃癟,也沒有說什麽,他們來香港是談生意的,又不是得閑來追女泡妞的。
既然在機場相遇,默然不理會,也不是有氣度的表現,肖瑞民走上前,看着這位少年得意的青年,淡淡的說道:“一直以來都很期待愛達的手機問世?”
跟在肖瑞民之後再次走過來的周興東在旁邊冷嘲熱諷的笑道,“愛達從德儀接手過時的手機技術,想一口吞下整隻天鵝的魄力倒是很讓人折服的,不過,愛達都兩次推延手機産品上市的時間,不曉得要讓我們期待到何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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