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席若琳對面的男人看到席若琳凝眉看着窗外緩緩啓動的奔馳,頗爲感慨的對席若琳說:“你等着吧,終有一天我也會開着這樣的車到學校門口來接你的……”
“誰稀罕?”席若琳眼神從窗外收回來,嬌嗔的說道,“這車就很了不起嗎?”
“那當然,對絕大多數男人來說,能擁有這麽一輛車,算是終極夢想了……”那男人笑了起來,說道,“我對來說,也是如此……”
席若琳睜眼看了他幾秒鍾,都不知道跟他怎麽說剛才住進車裏去的那個男孩是她的學生,昨天夜裏從山上倉惶的逃下來,也沒有跟他說坐在台階上喝酒聊天的兩個男生都是自己認識的。
席若琳對轎車不感興趣,她坐的角度又看不到車标,隻覺得這車怪怪的,線條偏硬,從女性的角度來看,車身又太大了一些,色彩也不夠明豔,也不以爲什麽了不起的車,聽男友将這車稱之爲絕大多數男人的終極夢想,才意識這車應該很高級吧。
魏東強與其他三名主任助理檢查過五個學生寝室的衛生,跑到研究生公寓去找林冰,經過二樓時,腳下停頓了一下,往過道東面望了一眼,眉頭皺着,又繼續往樓上走,走到林冰宿舍樓前敲門。幾乎沒有耽擱,林冰就在裏面打開門——她正拿着挂在牆壁上的電話跟别人通電話。
魏東強聽了一會兒,林冰是跟令小燕在通電話,好像在約晚上一起吃飯的事情,換作往時,他是不高興跟着一起去湊熱鬧的,看着别人衣冠鮮楚,心裏總不是滋味。他在東海大學留校的月工資還不到四百塊,第一年崗位津貼也等同于無,怎麽跟人家平等的交往。
林冰也怕魏東強不高興去,征詢的看了他一眼;魏東強别過臉去,也不說不同意。
朱小軍與令小燕過來接他們;林冰與魏東強下樓,看見朱小軍坐在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裏,頭手伸出車窗跟她們打招呼,林冰羨慕的說:“朱大科長都有專車了?配置不錯啊。”
“哪有?剛才送我們局長去機場,享受一下特殊福利,要想有專車,也要混到我們局長那級别;再說這車也是超配,市裏特批的,我們局接待的客人規格高,沒有一輛好車不行。”朱小軍伸手幫他們打開車門。
令小燕擡頭看了看二樓,問林冰:“張恪那小子就住二樓?”
“嗯,要不要請他一起吃飯?”林冰問道。
“我去請一下。”朱小軍說道。
“打電話得了。”魏東強不想爬上爬下的。
“也不差這兩步路,你們在車裏等我。”朱小軍微微一笑,也不跟魏東強多說什麽,直接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令小燕坐在副駕駛位上回過頭跟魏東強開玩笑說:“聽說你做張恪那小子的年級主任,感覺如何?”
“他這個豬頭,人家一過來報名就想給人家下馬威,都不曉得他心裏怎麽想的。”林冰找到訴苦的對象,抱怨之前發生的尴尬事情。
“啊?”令小燕疑惑的看了魏東強一眼,林冰這麽說,讓他很不自在,令小燕嘟嘟嘴,轉過來坐着等朱小軍。
“宿舍裏沒人……”朱小軍走下樓來,打開車門上了車,“我們走吧。”
“你們沒有他的手機号碼……直接打電話給他不就得了?”魏東強疑惑的問了一句,感覺他們跟張恪走得很近。
“我們哪有那資格……”朱小軍還想再說什麽,令小燕伸過手來掐他的大腿,就回頭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魏東強見朱小軍欲言又止,什麽資格不資格,難道連知道張恪手機号碼的資格都沒有?魏東強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敏了,隻是今晚朱小軍、令小燕絕口不提張恪的事情,即使孫靜香、孫靜檬姐妹的事情也很少提及。
倒是吃完飯送魏東強、林冰回宿舍時,令小燕找到單獨跟林冰說話的時機,跟她說:“張恪那小子好歹算是大家的朋友,你們在學校裏能照顧還是要多照顧人家一下的;魏東強還真能把人家當成新生管得死死的?”話也就隻能說到這份上。
看着林冰與魏東強進校門,朱小軍才問令小燕爲什麽一開始要掐他。
“你不覺得魏東強一直看張恪不順眼?”
“他有這資格嗎?”朱小軍笑了笑,對此也不作什麽評價,打着方向盤,開着車往住處駛去。
林冰記着令小燕的話,走進校門,就跟魏東強抱怨,說道:“你爲人處事就不能溫和一些,需要繃着那張臉嗎?”
“我怎麽了?”魏東強問道,“我還是他的年級主任不是,我總不能卑躬屈膝去讨好他吧?”
“誰讓你去讨好人家了,誰讓你卑躬屈膝了?”林冰心裏的委屈愈盛,與張恪同住一棟樓,這些天都沒好意思跟人家打聲招呼,“看你在崔國恒面前倒學會了小心翼翼,張恪好歹也要算我們的朋友吧,你有必要這樣嗎?
“我……”魏東強見林冰諷刺他在崔國恒面前卑躬屈膝,雖然這也是事實,但是他畢竟是要面子的人,還容不得别人這麽戳他的自尊心,氣不打一處,冷眼瞪着林冰,“你以爲我樂意這樣,我以爲我樂意卑躬屈膝……”
“好了,我們不要爲這些事争吵了,”林冰态度先軟下來,兩個人的家境都不好,除了自己努力之外,沒有其他途徑可走,也頭疼魏東強的辛苦,柔聲說道,“我也就希望你待人家的态度稍微緩和一下,張恪也不是那種會蹬鼻子就上臉的人。”
“你們都說張恪怎麽怎麽樣,你們到底了解他多少?”魏東強問道。
“有錢有勢人家的小孩呗,你不是說張恪他爸爸在新蕪當副市長嗎?”在林冰看來,縣長都是天大的官了。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魏東強褲兜裏的尋呼機“哔哔哔”的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看了眼,跟林冰說:“崔院呼我,你先回宿舍吧,我直接去崔院長家問一下是什麽事。”
惠山南郊山上是處幽靜的所在,紫竹園自然沒有紫色的竹子,但是這周邊都是竹林竹海,夜來風起,聽着竹梢簇動,恰如竹濤在湧。
張恪到惠山,就住到紫竹園來,一來與紫竹園的主人趙梓也相熟,這裏環境幽靜,也合适與惠山市委書記趙陽見面吃飯。
趙陽入夜趕過來,除了早就跟張恪見過面的市委秘書長,還拉上市公安局的宋曉;他後來才知道張恪對宋曉算是有救命之恩,拉上宋曉,雙方關系能更親密些。
孫尚義到惠山來已經有好些天了,香雪海那面,就陶行健、葉小桐,另外還有另外一個副總郭建出席。
香雪海眼下的股權結構,愛達電子持股51%,是控股股東,惠山市輕工局代表市裏持股49%,去年随省經貿團一道,從rb獲得五千萬美元的貸款,已經用于濱江家電産業園區的建設。
今天大家坐在一起,倒不是談論入資香雪海的事情,就算愛達電子不對香雪海控股,惠山市方面還能拒絕八億港币的投資?
趙陽比較關心惠山在東海省高新産業新戰略裏的地位問題。
省裏與建邺市裏相繼制定的高新産業發展的新戰略,錦湖都無可替代的占據極其重要的位置。惠山市的動作已經慢了半拍,即使惠山市将融入全球産業鏈作爲未來發展的重點,也要根據省裏的統一規劃制定出發展的詳細方案來。
徐學平再次走到台前、領隊清查各省的國投公司,是很多人都預想不到的事情。葉家的葉臻民因爲東南亞金融危機也耀眼得過分,成爲新興的政治明星。這次雖說葉臻民很可能會缺席北京的會議,但他卻會在這次北京會議上再升一級,實在讓人羨煞;這次的北京會議,徐學平的地位也不可能會給削弱。
建邺市需要借助錦湖的力量真正的振興建邺的高新産業,羅君甚至就差舉塊牌說明他對錦湖的支持。
陶晉、李遠湖都是務實的官員,自然不可能不支持錦湖。
這種情形下,很有必要借香雪海入資談判的機會約張恪到惠山來談一談。
雖然就算張恪随孫尚義、葛明德以及葉家再次入股越秀控股,他名下的股權還隻有區區9%而已;趙陽也不管什麽股權不股權,他相信張恪這個年輕得過分的青年,是真正能對香雪海發揮決定性影響的人,海裕的謝晚晴幾年來行事一向低調,想必也不想給徐學平惹去額外的麻煩,那更有理由相信張恪是謝晚晴的代理人。
“聽說這次你父親有望往前再進一步?”入座時,趙陽拉張恪坐到身邊,人家都說虎父無犬子,張知行父子或許要說虎子無犬父,不過真要這麽說,聽上去還真是别扭。張知行去新蕪擔任副市長,成績斐然也是衆目所睹的事實,更不用說錦湖在省裏的影響力了。
“這都要看省裏的意思,我也不大清楚,我總不能替我爸爸操心這些有的沒的,那樣就有些不大像樣了。”張恪嬉笑着回道,心想爸爸再進一步,也就是進新蕪市常委,趙陽是能說得上話的人物,但是羅君又何嘗說不上話?李遠湖的影響力還更大一些。
張恪其實也很頭疼,這種情況下,他隻能巋然不動坐看别人的心思,也希望趙陽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在東海省内,羅君、趙陽、李遠湖三個人,在一定程度上是構成競争關系的,像趙陽就是頂替李遠湖坐上惠山市委書記的位子,李遠湖要是在省長的位子沒什麽建樹,就會給擠走讓賢于人。不過羅君與趙陽的競争關系更強烈一些,惠山市、建邺市的政府地位特殊,誰能更出色一些,就能大踏步的跨進省部級正職的序列,對于他們來說,這是仕途裏最重要的一步,隻有走出這一步,才有資格入閣拜相。機會總是有限的,要說誰能得到的支持更強也說不準,一方面要獲得更多的支持,另一方面,爲官一任的政績就成爲明面過硬的指标是誰也無法忽略的問題。
錦湖要發展,離不開政治資源的支持,有時候也怕夾在當中難做人,惟有希望趙陽、羅君不要将目光放在省内,省外省部級正職的位子更充裕一些。要争省裏位子,隻怕要争得頭破血流都無法甘休啊。
這也是錦湖要與李遠湖、羅君、趙陽這樣的人物保持一定距離的原國,當初也是冒着與李遠湖決裂的危險斷然拒絕錦湖成爲他手裏的政績工具。
在國内,一家民營企業要保持充分的**性、自主性,本身就是在走一條越走似乎越狹隘的路。
與徐學平到底是親情多于其他,沒有太多的利用心思在内;與葉建斌的關系,也足夠保持與葉家的密切聯系,特别是在商業上攜手共進,更利于雙方關系的穩健發展;此外,還選擇與顧家交好,一方面是顧家與葉家關系密切,另一方面姚文盛此時不露山不顯水,易于發展密切的關系,而不至于立即受制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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