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國内的網絡,在張恪的印象裏應該是與很黃很暴力、很傻很天真絕無半點瓜葛的石器時代,是一個字符縱橫江湖的時代,校園網也剛剛在各大高校推廣不久,很多校園論壇都是字符bbs,mud這種用輸入命令來玩的古老多用戶聯網遊戲自然也托形于字符。
mud,也有一種說法是指multiple user dialogue,即“多人對話”,俗稱泥巴,東大bbs也架設了兩大泥潭:金庸群俠傳與西遊記。
架設校園bbs、兩大泥潭的那夥人相當一部分人是信息學院的學生,加上最早的一批老玩家,還搞一個所謂的蟲俱樂部。
翻到最後的申請資料說明頁,“害蟲”、“螞蚱”、“五星瓢蟲”、“菜青蟲”等等,都一些熟悉的名字,很多人即使在離開東大之後,還時常回東大bbs灌水。
前一世,張恪厮混于花叢之間,到大二之後心性才定下來,也就有大把的時間上網灌水,隻是跟東大bbs的許多老人特别是蟲俱樂部的成員大多無緣真實相識。
難怪這份申請會被第一批砍掉,這也是一個很關鍵的原因:無論怎麽看起來,這份計劃書都是趣味的因素多過商業的因素。
純粹的興趣是無法支撐起一個完整的商業架構的,換作張恪他來,也會将這份申請第一批就砍掉。
“好啊,真是不錯呢。”
張恪雖然這麽想,杜飛卻拍着大腿啧啧叫奇,看得津津有味。
張恪見他直接将前面專業性的内容略過,直接翻到後面的遊戲内容說明部分,跟遊戲攻略差不多但更詳細的内容敢情能提起人的興趣。
張恪拍了拍資料夾,說道:“讓你看前面的内容,你怎麽直接就往後面翻?”
“有個叫‘菜青蟲’的家夥将遊戲設定的文章帖了一小段在東大bbs上,更多的内容在一個閱讀權限受限的子版裏——估計就bbs裏的老混混才能進去看,今天上午就看了一小截,心裏正癢癢,哪裏想到從你這裏能看到全份的?”杜飛有着如獲至寶的欣喜,“我先将設定的部分看完;隔行如隔山,前面的内容,是不是找這幾個内行人給咱們講講?”
張恪都不确定要不要往裏砸一些資金就當給自己四年的大學生活找些額外的興趣,沒有太明确的意願之前,還是不要驚動這些人,免得給他們很大的希望最終又将一盆涼水澆過去,其實還是挺殘忍的。
嚴格的程序,這份計劃書的可行性需要懂遊戲技術并能對遊戲技術進行評估的人來做出判斷;不過作爲私人興趣,張恪完全不需要去理會那些嚴格的審查程序。
“前面的東西才是關鍵,”将腳從活動室會議桌的橫檔闆上收回來,扯了杜飛一下,“你跟我過來看看……”杜飛之前沒有接觸過文字遊戲,要先給他灌輸文字遊戲的概念。隔壁的年級辦能接入校園網,張恪拿起筆記本電腦到隔壁的年級辦,探頭往看了看,除了謝子嘉之外,席若琳也在裏面。
席若琳坐在電腦前,看見張恪探頭進來,問道:“有什麽事?”聲音總是冷冷的。
張恪看着十四寸顯示屏上顯示的正是東大bbs早期的常春藤界面,想不到席若琳也喜歡上bbs灌水。
席若琳看着張恪将筆記本電腦拿在手裏,以爲他跟杜飛又要溜走。這家夥上午根本就不見人影,下午過來才兩個小時就要溜走,席若琳心裏有些發毛,皺着眉頭問:“現在才幾點鍾?軍訓八個學分不是這麽好混的吧。”
“呃……”張恪有些卡殼,剛才過來倒水喝時隻看見謝子嘉一個人坐在裏面。
張恪這個“呃”音,讓席若琳聽了一臉的疑惑。
“哦,”見席若琳眼睛裏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張恪當然絕不想讓她知道前天夜裏隻“呃”了兩聲的電話是他打的,拍了拍手裏的筆記本電腦,又指了指席若琳面前的電腦屏幕,說道,“想過來接入校園網查一下寫宣傳海報的資料,你在用就算了……”
杜飛上午用年級辦的這台電腦上網看東西,給另一個叫萬嘯的主任助理看見;那家夥也沒有挑杜飛的刺,隻是當着杜飛的面設置了開機密碼,小惡心了杜飛一下;杜飛隻有學謝子嘉那樣,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拿到活動室來用。
席若琳大概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于生硬了,從電腦前站起來,說道:“給你們查資料……”
年級辦的這台電腦比較舊,張恪拿筆記本電腦接入校園網,與謝子嘉坐到同一張辦公桌前,但将電腦液晶屏背對着坐在對面的席若琳——總要掩耳盜鈴的互相給點面子。張恪從東大bbs進入蟲俱樂部那夥人在東大校園網架設的mud,他現在也已經記不得好些命令,隻能執行一些簡單的操作給杜飛看。
那個時代在泥潭厮混的玩家平均水準絕對要高過後來通常意義上的網遊玩家,至少要掌握一些基本的計算機編程知識;英文基礎,那也是一定要有的。
mud這種用輸入命令來玩的特質,将絕大多數的人都排斥當時的多用戶遊戲之外,
三國烈豪傳要想做成商業項目,就應該将更大範圍的玩家囊括在内,從遊戲自身來說,操作的簡易性是最爲關鍵的因素,還要能适應當前大多數的計算機硬件配置。
這份遊戲開發計劃書有沒有商業價值,就要看技術上能不能實現上述要求。
張恪教杜飛操作mud,謝子嘉手托着粉嫩的腮幫子看過來,心想這兩個家夥還真是悠閑呢,見有些命令張恪也記不起來,便在紙上将正确的命令代碼寫下來,遞給他看,心裏卻想這家夥也并不是每樣都精通的怪胎啊。
張恪以爲三個人隻要不說話就能瞞過坐在對面的席若琳,杜飛這小子還得意的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沒想到當謝子嘉在紙上寫下第三個張恪記不起來的命令時,席若琳寒着臉說:“讓你們上網是讓你們查資料的,不是玩遊戲的……”
張恪不動聲色的退出mud,看了席若琳一眼,漂亮是蠻漂亮的,眼睛未必太冷漠了些,想不到她對mud倒很熟悉,應該是從謝子嘉在紙上寫下的三個命令代碼上知道他們在偷偷的上mud。
席若琳倒也沒有繼續追究,低頭繼續看她的書,也不在乎張恪有沒有在看她。
冷豔的女人總是如此。
夜裏,張恪半躺在床上啃那些讓他頭暈腦脹的資料,杜飛将命令列表打印出來貼在書桌上,進入校園網慢慢摸索校園網上的mud。
“啊,又給砍掉了一級!張恪,你來幫我看,這個格格巫是不是看我不順眼啊,怎麽逮住我就砍?”
聽着格格巫這個昵稱有些熟悉,張恪走過去看了看記錄,杜飛的第七賤下天山給格格巫連砍了七次,屁股坐到書桌上,對杜飛說:“可能是席若琳……”
“她怎麽知道我是這賬戶?”杜飛覺得奇怪,還是在窗口輸入:“席主任,我認錯了還不行嗎?你老二百萬的經驗值砍我有多大的成就感?”
窗口馬上顯示綠色字體“格格巫冷笑了一聲傲然的離去”。
“靠,還真是這騷蹄子,她怎麽知道我是這賬戶?”杜飛還是疑惑不解。
“呵呵,”張恪笑了起來,将杜飛從椅子上推走,他坐上去将東大bss的頁面打開,将鼠标停在格格巫的名字上,“小樣,席若琳想知道你的注冊号還不簡單……”
“奶奶的,原來她是‘蟲子的天空’的斑竹啊,他們就把全部的遊戲開發資料都存在‘蟲子的天空’裏,一般人都進不去,隻有斑竹與幾個級别特别高的人能夠進去,他們是不是以這個作爲讨論遊戲開發的平台?”
“有可能吧……”張恪想了想,他對蟲俱樂部并不熟悉,主要他的前世,大一時并沒有多少時間在校園網上混。
杜飛将床頭的資料夾拿過來,翻到最後一頁,問張恪:“怎麽沒有席若琳的名字?”
“這份商業計劃書還談不上規範,他們隻是将負責遊戲架構的人列出來,說不定席若琳也有參與進來,”張恪笑了笑,“似乎這樣才會比較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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