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穿着一件紫色的低胸晚裝,露出的香肩柔嫩圓滑,膚色如玉,身材颀長優雅,容顔精緻秀美,眼眸顧盼生姿,走過來,挽着她父親陳家善的胳膊,對張恪說:“想不到在這裏又見到你,”又朝許思那邊笑了笑,“許小姐,你好。”
許思擺脫那些忙不疊推薦自己的無聊精英男人們,安靜的站到張恪的身邊,她習慣素面對人與簡約而顯得有些保守的衣飾,即使這樣,與陳靜站在一起,容顔也不稍黯淡半分。她看到陳靜的耳垂上還戴着那枚給謝子嘉惡作劇丢在張恪車上的耳釘,心裏想這耳釘或許對她很重要吧。
看到陳靜,張恪自然知道眼前的這個中年人是誰了,謝劍南的未來嶽父,抛開謝劍南與陳靜的關系不說,做化妝品出家的大雅集團總裁陳家善号稱是新泰的首富,與同出新泰的謝漢靖、謝漢明兄弟的私誼極好,年初出資入股海泰電器,而謝家對科王的控股有一部分是通過海泰來實現的,也就是說,陳家善實際也是科王的股東之一。
張恪看着陳家善露出淡淡笑意的臉,心想他在科王的利益攤薄下來,還占不到5%,或許不會直接過問科王的具體經營,不過等愛達與科王之間撕破臉皮搞惡性競争時,不曉得陳家善看到自己還有幾分笑意。
葛明德說陳家善是他的老朋友,張恪相信陳家善還是從謝家那裏知道自己的,不過謝家對自己所知也應有限;葛明德在香港的老朋友這麽多,嘴要不嚴,想必自己的身份在香港早就人所皆知了。
面對陳家善父女的問候,張恪點點頭,淡淡的說道:“陳先生客氣了,我那點名頭都是惡名,不提也罷啊。”沒有特别親切與迎合的表情。
陳家善當然是從謝漢靖、謝漢明兄弟那裏知道張恪這人,所以對他的“劣迹”與成就都有聽說過,這個時代,很多發家緻富的企業家底子都不是一塵不染,陳家善對聽來的關于張恪的“劣迹”不在意,倒是很欣賞他讓謝家吃癟的能力,熱切之下,被張恪甩了一個冷臉,神色間有些讪然。
葛明德隻當張恪不喜别人當衆說他的事情,笑着打圓場,請陳家善、張恪坐下說話。
時間離晚宴還早,大家都三三兩兩坐在裝飾奢華的客廳裏高談闊論,談論的多爲經濟話題,看模樣與經濟沙龍無異。張恪本來就沒有打算當衆多說什麽,更何況不想有些話從陳家善、陳靜父女的嘴裏傳到謝劍南那裏,孫尚義、葛明德将話題引到亞洲未來幾年經濟勢态的話題上,張恪卻很認真的欣賞挂在牆壁上裝點用的美術品。
張恪沒有談興,許思守在他身邊,倒是不斷有人跑過來賣弄。
“許小姐,你對克魯格曼的觀點怎麽看?”
葉臻民的文章雖然發表于新華内參上,但是張恪相信即使沒有他轉給孫尚義、葛明德,這篇文章也會傳到香港某些人手裏,在場的這些人能讀到,都不是太奇怪的事情。不過葉臻民在香港經濟學界沒有多少名氣,就算有些名氣,也無法與克魯格曼比,别人要引經據典,自然隻會提到克魯格曼。
張恪瞥了對方一眼,三十歲左右的青年,戴着金絲眼鏡,好像九十年代中期,很流行金絲框眼鏡,梳着大奔頭,打了很多發膠,發根都有些白沫,記得葛明德介紹說是一家信托投資公司的經理人,香港信托投資公司很多就是通常意義上的私募基金。香港私募基金經理人完全靠在這行裏的信譽吃飯,當他拉到的投資資金超過兩千五百萬美元,就可以向香港當局申請轉爲公募基金。這類人通常意義是都精研金融、經濟與證券投資的高手。不過亞洲金融風暴中,所謂的這類高手跳樓的不計其數,張恪瞥眼看着這人看許思的眼神不加掩飾,冷冷一笑:等明年你能活下來再顯擺吧。
許思裝癡賣傻的說道:“我不知道克魯格曼……”
“你怎麽可以不知道格魯吉曼呢?”那人詫異萬分的說,“這種二十九歲就能成爲美國總統首席經濟學家的人物,許小姐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許思那麽說隻是拒絕這人的糾纏,倒沒想到他這麽無賴,還大聲喧嘩,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好像自己真像無知一樣,俏臉漲紅,倒不知道怎麽說好。
這人想吸引許思的注意力,手段還真有些卑劣,張恪撇嘴一笑,說道:“克魯格曼的觀點荒謬的很,她不願意跟你讨論這些荒謬的觀點,你倒是連好歹話都聽不出來。莫非你覺得克魯格曼預測東亞地區可能會發生經濟動蕩的觀點有一丁點的道理?”
那人本來就想在許思面前狠狠的批駁一下克魯格曼的觀點,讓張恪這麽一堵,還真說不出話來。
“恪少也以爲格魯克曼的觀點大謬?”陳家善問道。
葛蔭均提醒道說:“是保羅?克魯格曼,不是格魯克曼……”
葛蔭均貌似善意的提配,其實很失禮,都有人忍不住嗤笑了,陳家善老臉一臊,給架在那裏,沒法下台。
香港的經濟沙龍,特别像孫尚義組織的這種不定期的經濟沙龍,會将當晚讨論的主要話題都提前告訴應邀過來的客人。
陳家善是出身草莽的企業家,又不是精研經濟的學者,他讓陳靜幫他找來克魯格曼的文章認真讀了一下,倒認爲有幾分道理,沒想到這時候說錯名字,給羞辱了一番。
張恪聽陳家善的語氣,似乎不以爲克魯格曼的觀點是錯的,不過陳家善能說錯克魯格曼的名字,想讀懂他的文章似乎也頗爲吃力,畢竟這個比理清一家民營企業的經營問題要複雜許多。
張恪說道:“讨論克魯格曼的觀點太把握不住重點,我想我們這裏沒有誰真正看懂克魯格曼的分析,隻不過會說一兩句人雲亦雲的套話罷了,或者僅僅是知道克魯格曼這個人罷了。”張恪要不接陳家善的話,能把他臊死在那裏,他對葛蔭均悉無好感,對他冷嘲熱諷一下,也好讓陳家善下台。
“你說我讀不懂克魯格曼的文章,你知道我是從哪裏畢業的?”葛蔭均讓張恪的話一激,眉頭一揚,很不客氣的說道。
張恪不欲跟葛蔭均争執,打心裏就看不起這人,撇嘴朝陳靜呶了呶,說道:“陳小姐從米蘭博可尼學院留學歸來,請陳小姐能讀懂克魯格曼的文章?”
陳靜心裏當然想:有什麽難懂的?不過張恪幫她爸化解尴尬,她隻能順着他的語氣搖了搖:“讀不懂。”
米蘭博可尼學院是歐洲最著名的商學院,陳靜這一搖頭,葛蔭均拿學校壓人的話多少顯得有些可笑。
幾次見面,張恪都給陳靜留下深刻的印象,隻是張恪的來龍去脈,陳靜又怎麽可能知道?陳靜見張恪竟然知道自己是從米蘭博可尼學院留學歸來,還當張恪有在留意自己,心裏倒有一種很莫名卻又有些複雜的情緒。她哪裏知道,張恪隻是在收集謝劍南資料考慮到她是謝劍南的未婚妻,自然也要知己知彼。
葛蔭均似乎明白與張恪這人争口舌之快有些失策,輕哼了一聲,與那個私募基金經理人走到一旁去說話,張恪也沒有與陳家善、陳靜父女湊在一起,而是繼續欣賞懸挂在牆壁上的美術品。
“恪少今天說了很多反話呢?”孫尚義端着一杯紅酒走過來,輕聲說。
張恪撇嘴一笑,聽着客廳角落裏還有人在批駁克魯格曼關于未來幾處對亞洲經濟勢力的判斷:“他們明明就是讀不懂啊,孫先生以爲我跟能這些榆木腦袋解釋清楚?”看到那個私募基金經理人與葛蔭均的嘴臉,話都懶得說,勉強要開口說話,也隻是說反話而已,反正這時候大家都喜歡聽反話,朝剛才那個過來找許思搭腔的私募基金經理人呶呶嘴“孫先生要有資金在那家夥手裏,趕緊想轍撤出來吧……”私募基金通常是封閉性的,不會投資人說今天提現就今天提現的,雖然香港證券市場會在明年上半年有一波大市場,但是撤出的時機卻不是一般投資人能控制得了的,一般的私募基金幾乎沒有都從明年中的第一次打擊中全身而退。
當然,這家夥指不定到時候會轉變方向、成爲共同參與打擊香港金融市場與證券市場、趁火打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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