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無法明言國際金融巨鳄明年初就會試探性的攻擊泰國的金融體系,到明年年中,國際就發動真正的攻勢,掀起的金融風暴很飛快的席卷泰國,進而橫掃馬來西亞、印尼、新加坡、日本、韓國、香港、台灣等地,最終連俄羅斯也将給牽扯進去;但張恪還是就目前能收集到的金融與經濟數據及相關證據,盡可能将一些問題跟葉建斌說透,除了東南亞各國經濟發展模式中存在的巨大缺陷之外,這些國家的外彙及彙率政策、外債結構、外彙儲備等等都存在嚴重的缺陷。将這些問題研究透徹,即使不知道明年的事件,也可以肯定的判斷:東南亞一些國家就是自墨西哥比索以來國際金融巨鳄最佳的獵物。
話題聊的投機,特别是酒吧裏到一天營業終止之前都喧嚷不息,張恪與葉建斌坐在角落倒沒有覺察到時間的流逝。
除了偶爾陪張恪去四鳳橋的盛世年華之外,唐婧也沒有在正式的酒吧裏耗過一夜的光陰,與陳妃蓉、蘇一婷她們俱是新奇興奮,唐婧也是難得過了十一點不打瞌睡。她們坐在桔黃色的小夜燈籠罩的青銅架玻璃桌前,不斷的有人傳紙條來,令人意外的,偏偏是蘇一婷收到紙條最多,而且要多得多,唐婧嬌柔純媚,還好一些,陳妃蓉冷豔明麗的容顔讓絕大多數的男性在她面前都沒有足夠的自信,以緻她一晚上收到紙條就兩張而已。
将銅雕防盜門阖上,許維與工作人員打掃衛生,唐婧與陳妃蓉都羨慕蘇一婷一晚上能收到那麽紙條,搶了過來高聲朗讀,咯咯的瘋笑。
蘇一婷雙手叉着腰,氣憤的說:“這群沒用的家夥,中學就是這樣,總是想借我跟陳妃蓉接近……你們來看這紙條怎麽寫的,‘我的奔馳車能不能有幸載你夜遊燕歸湖’,靠,這哪裏是給我紙條啊?好像他的自信都建立在他的奔馳車上!諾,我倒覺得那家夥也有可愛之處!”蘇一婷朝張恪坐的那個角落嗅了嗅鼻頭,“雖然也夠讨厭的,至少夠臉皮厚,可惜不能掰成幾個給大家每人分一個啊!”
“你有本事就掰一個過去啊。”唐婧笑着說。
“切,我會嫌我的人生太愉快嗎?”蘇一婷嗅了嗅鼻頭,不屑的說道,“我要忠誠我的男人視其他美女都如糞土,就算你男人能做到這一點,你看他那風騷樣,也擋不住其他糞土往他身上堆啊。要不是看你對他情根深種,做朋友的我一定會勸你早早離這種男人遠一些。”
“啊!說我什麽呢?”酒吧裏安靜下來,隻放着柔和的輕音樂,張恪與葉建斌坐在角落也隐隐約約的聽見她們在談論自己,扭過頭問她們,又笑着說,“大家熟歸熟,你亂講我一樣告你诽謗……”說完才想起《大話西遊》雖然九五年已經拍攝完成在香港公映,但是九六年在内地還沒有流行開來,這句話這時候完全沒有太多的幽默效果。
蘇一婷沒有理會張恪,問唐婧:“他們倆大男人一晚上湊一起聊什麽東西這麽開心,都能把我們這堆美女丢一邊?”
“我哪裏知道啊?”唐婧笑了笑,錦湖的事情,又不是随便能跟别人說的。即使陳妃蓉她媽是新光紙業的員工,也不清楚新光紙業的幕後老闆其實就是張恪。
酒吧裏收拾妥當,其他工作人員都已離開,孫靜檬開了一瓶軒尼詩幹邑過來,招手讓許維一起坐過來,朝張恪、葉建斌那邊媚視着:“你們還要聊到什麽時候,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這邊的軒尼詩幹邑都是葉建斌在這裏的私藏酒,孫靜香忙碌于制作公司的事情,葉建斌就很少再來這裏,這些好酒卻便宜孫靜檬她們。
張恪站起來,對葉建斌:“這些事,改天再聊吧,柳志軍那邊,你也一起來吧?”
葉建斌點點頭,答應下來。抛開性格相投,葉家早就将張恪當成最重要的合作夥伴,在張恪如此令人驚豔的商業天賦上,葉家也能看到自身的利益所在,即使徐學平仕途遇阻,葉家甚至希望在政治上,與唐學謙、張知行等一幹人員能有更緊密的聯系與支持。
柳志軍約張恪自然是代表省委書記陶晉出面,不管徐學平的前途如何,張恪之錦湖在東海省的經濟版圖中也是相對重要的一筆,愛達電子已是國内最耀眼的明星企業之一,更遑論錦湖旗下的新光紙業抛出那麽大的速豐林營造計劃簡直是在替省林業系統在補瘡填漏,以及緊随其後投資金額更高達數十億的制漿項目,也将是東海省有史以來最大的**民營投資項目。制漿項目選址還沒有定下,抛開徐學平不論,即使省裏有人會打壓錦湖,也注定有人會維護錦湖。
省委書記陶晉意欲與張恪接觸,那隻是題中應有之意,不過從側面也說明徐學平下一步很可能會離開東海。
張恪不想給陶晉有太多照顧、維護錦湖的優越感覺,免得錦湖日後的發展會受到陶晉這系過多的束縛,平衡與政治權力之間的關系,永遠是國内民營企業需要深思的核心問題之一,所以希望與柳志軍見面時,葉建斌能一起出面,也是借葉家來加重自己這邊的籌碼。
在酒吧又小酌了一番,直到淩晨兩點才離開。
孫靜檬在學府巷有租房子,每天打理酒吧都需要到很晚,除了她與許維之外,令小燕也給她拉過來,都不可能再住學生宿舍。孫靜檬是明義上的老闆,會照顧許維的身體,她與令小燕基本上都會輪流着堅持到酒吧營業結束,特别是進銷酒飲料等等的盤點特别的累人。
張恪倒是奇怪,許維與令小燕都在學相關專業,打理酒吧會積累一些經驗,而且她們都到大四了,要不打算考上研究生繼續讀書,社會實踐相對重要起來,像江黛兒即使休學半年也不一定會影響畢業;孫靜檬可是在音樂學院學舞蹈編舞,投入這麽多精力打理酒吧,必定會荒廢學業,走在還有夜遊者遊蕩的學府巷青磚巷道上,張恪好奇問起孫靜檬的原因。
“女人要想不依賴男人,自己會掙錢不就行了!”喝過酒,孫靜檬脖頸都透着些粉紅的色澤,走路一搖一晃的,晶亮的眼睛卻定睛看着張恪,“你知道吧,我姐辦華音公司,還給葛家人說有辱家風,但是他們每餐十萬八萬的請女明星陪宴,還千方百計的想着将那些女明星搞上床,卻不覺得是在有辱家風,你覺得這家風是不是有些奇怪?”
張恪撇嘴笑了笑,香港葛家倒是将這個社會男權至上的風尚在家族裏發揮到極緻了,孫靜檬這種性格,大概不會甘心受到家族的壓制。
孫靜檬帶着酒勁,手掌軟綿綿的揮動着,說道:“這條巷子要拆了,那時1978也不複存在,也耽誤不了什麽……”
“學府巷要拆?沒那麽容易的。”張恪看着坑窪不平的青磚巷道與兩側陳舊、卻閃爍着霓虹燈的屋舍,冷冷的一笑。學府巷拆除重建倒是城市發展的必需,但是開發商與業主之間的利益糾紛一直沒有解決好,矛盾最集中的地方倒不是巷子内側普通住宅的拆除,而是巷子兩側營業性用房的拆遷補償問題。九七年初正式啓動拆建時,業主要求置換同等面積營業性用房,開發商隻同意給予五千元每平方的補償,而根據九六年的房租估算,這裏的營業性用房價值每平方米折算兩萬元都不過份,這其中巨大的經濟利益差距足以導緻最激烈的矛盾。爲了能夠拆除成功,開發商各種手段齊出,九八年中矛盾最激烈的時候,學府巷兩名業主将汽油澆在身上阻止強拆,拆除公司的經理竟将手裏的煙頭彈出,引起所謂“學府巷**”事件,造成一死一重傷、燒掉半條街的慘重後果,省裏才出面終止該項目。具體的内幕,張恪也不是很清楚,建邺市常務副市長胡宗慶不聲不響的提進省裏當副省長并逐漸沉寂或許與此事有關;學府巷一直拖到零二年才拆除成功,不過經過這些年的折騰,那時的學府巷已經完全沒落了。
孫靜檬以爲拆建是很快就會實現的事情,葉建斌也撇嘴笑了笑,他也知道學府巷拆建上規劃的事,有些關竅不用發生他就能預見到,拆建不是那麽容易的,除非市政府能公正不阿,除非開發商很講良心。
葉建斌側頭問左手邊的張恪:“對這個有興趣?”
“能插得進來嗎?”張恪搖了搖頭,“能插進來,才能談有沒有興趣。”
建邺市是副省級省會城市,九三年的說法是計劃單列城市,雖然與省裏在行政是統屬關系,但是享受省一級的經濟管理權限,惠山市也一樣,這兩市的市長、市委書記都是省裏提名、中央批複才能任用的,屬于中央管幹部,一般說來建邺市裏絕大多數的政務,省裏是很難直接插上手的。像學府巷舊街改造這樣的肥事,建邺市當然更不會讓省裏插手。
先将孫靜檬、許維送回去,再返回學府巷拿車。
張恪開車載着唐婧、陳妃蓉、蘇一婷三個女孩子返回獅子園的别墅。第二天上午接到柳志軍的電話,說是請張恪與唐婧到建安門附近的一家西餐廳用餐,在電話裏,張恪裝作無意提及昨晚與葉建斌在一起喝酒的事情,柳志軍自然馬上打電話邀請葉建斌與他愛人丁文怡一起共進午餐。
葉建斌雖然與柳志軍接觸不多,但在省城裏,他們這樣的地位、年紀又相差不多的人不多,聯系方式倒是誰都有的。
這樣半正式的會面,張恪就不适宜帶着陳妃蓉、蘇一婷過去湊熱鬧,許維白天也沒有事情,便先送陳妃蓉、蘇一婷去許維那裏,他再開車與唐婧去附近的建安門與柳志軍、葉建斌他們彙合。
柳志軍也将愛人帶了過來,頗有搞家庭外交的意味。
省部級正職的高位調動從來都不是中組部能決定的事情,但是從中組部以及各個系統傳達上去的阻力,卻是上位者必需要考慮的事。
八月初徐學平暗訪新蕪,捅開新蕪城防江堤的口子,就有人擔憂徐學平要借題發揮揭開整個小江流域堤防建設所存在的問題。
年初徐學平不惜自暴其醜揭開東海省林業系統存在的嚴重問題,也使其他省市林業系統存在的弊端很難繼續再遮掩下去,國務院正安排這方面的清查工作,雖然進展很慢,但是蓋子已經算是揭開來了,總會有些人受到牽連。現在就有人擔心一旦整個小江流域徹查下來,發現新蕪城防江堤案并非個案,勢必會将關注的焦點從小江流域擴散到全國其他江河流域。
從八月初新蕪查辦城防江堤案開始,就有人拿海裕公司的問題在上面吹風,監察部等有關部門也就此問題與陶晉交流過。徐學平是剛則易折不假,但是,即使爲了自身的利益,陶晉也會希望徐學平能堅持到将小江流域存在的隐患解決掉。
在海裕公司的問題上,陶晉還是堅持公正之見;另外,不管如何悲觀的去推測徐學平未來的仕途,知道張恪那堪稱奇迹的商業手段的人都不會對他輕視,“甯負白頭翁、莫欺少年窮”,便算陶晉權傾一方,也不得不承認他即将是過去時代的人物。
權力的交替與延續在國内從來都是一個值得深思熟悉、反複揣摩的事情。陶晉認真考慮過,即使真有人決心将徐學平搬開,也無法讓他一沉到底,至多搬到某個閑職上賦閑養老,或許對錦湖有些負面影響,對與錦湖有關的官員唐學謙、張知行、宋培明等人也有一些不利的影響,但也不能算沉重的打擊,更何況錦湖對東海省的經濟有相當的促進作用,陶晉自然要拉攏一下,隻是徐學平此時還是省長,陶晉倒不方便親自出面,授意柳志軍出面再合适不過;某種程度上,陶晉也不是因爲将張恪當成一般的少年才如此安排。
對國内官場理解深刻的人,差不多都能猜出其中的曲折,葉建斌淩晨與張恪分開後,沒有回他在市區的住宅,而是回了東南郊的老宅,清晨起來,将一些事情與老爺子葉祖範說了,葉祖範也覺得有必要讓老三回來抽空回來一趟,畢竟能否對亞洲經濟形勢的正确判斷,對老三葉臻民所處的那個位子非常關鍵。
在西餐廳用過午餐,丁文怡與柳志軍的愛人刑文麗拉着唐婧去逛建安門内的商場,張恪、葉建斌、柳志軍則在附近尋了一處咖啡廳喝茶聊天,在茶館裏,葉建斌說明天他三叔會回省城探親,請張恪與柳志軍到葉家老宅做客。
葉臻民在外經貿部分管亞洲司,離五十歲還有一段的他,在一大票中央候補委員裏也算是少壯派。
柳志軍知道之前海裕公司、現在的愛達電子與葉家的盛鑫集團有業務往來,但是也沒有想到張恪與葉家的關系會好到這一步,國慶期間葉臻民回老家探親,葉建斌邀請張恪與他去老宅做客,算是一種關系不淺的表态吧。
在咖啡廳品茶也隻是稍坐而已,既然明天葉臻民就會回來,昨天與葉建斌讨論的話題留在明天一些讨論也不遲。三個女人逛完商場到咖啡廳來才下午三點鍾,張恪這幾天雖然沒有事務上的安排,但是柳志軍與葉建斌都不是閑人,讓唐婧她們稍稍休息一下,就各自告辭離開。
張恪開車載着唐婧去找陳妃蓉她們,她們身上也沒有手機、bb機之類東西可以即時聯絡,到許維、孫靜檬、令小燕租住的公寓樓,許維與孫靜檬都不在,令小燕與她男朋友朱小軍趕巧回來,林冰在房間裏準備考研複習。陳妃蓉與蘇一婷去師大玩了,晚一些時間會過來,令小燕便拉林冰陪張恪、唐婧打牌玩。
孫靜檬出身香港葛氏豪門,個人賬戶上的零花錢都是以百萬港币計的,雖然她的零花錢都給她姐孫靜香拿去辦華音公司了,隻是與許維她們一起租住的公寓也算是相當簡陋的了,聽令小燕說,是許維堅持要分攤房租錢的緣故,讓大家的生活水平都跟着降了下來。
張恪心想孫靜檬能順許維的意思,也就不能算嬌縱的富家女。
打牌時,許維從外面打電話過來,回來時與陳妃蓉、蘇一婷提着一大兜菜,張恪還沒有說什麽,蘇一婷卻搶着說:“本來想請我們宿舍的禍水一起過來的,不過人家今天有事,讓你失望了。不過真是奇怪了,我們今天抓住何弦嚴刑拷打了半天,她都不知道你是誰呢!”
何弦現在能有什麽事情,不過是給騙去參加老鄉會、同學會而已,不過對蘇一婷的疑惑,張恪實在無法解釋,陳妃蓉、許維也是一臉疑惑的表情,想必她們去師大玩時,也見着何弦了。這一幹女人回來,再說孫靜檬一會兒也要趕回來吃飯,鬥嘴是鬥不赢的,現說這話題也扯不清楚,他拉朱小軍躲到一邊聊天去。朱小軍如今在省政府辦公廳工作,張恪與他接觸的時間也算蠻久,四月初跟葉建斌、李義江捅出富春閣買春事件,也讓他參與進來,也算是可以信任的人,有李義江在省政府辦公廳照顧,鍛煉的機會也多,相信他的日子不會太壞。隻是徐學平要真調出東海,李義江的出路不難安排,級别、資曆都算不錯,完全可以到地方上鍛煉去,才謀上位,卻未必能照顧到朱小軍。隻是眼下沒必要跟他說這些事,等事到臨頭再考慮他這邊也不遲。
吃晚飯時,孫靜檬聽唐婧說起明天要與張恪去葉家老宅做客,便說也要跟過去看看,參觀一下内地豪門大族究竟是何等的奢華。張恪知道她是不忿她姐跟葉建斌在一起有些不明不白,帶有些賭氣的性質。丁文怡絕對不是好惹的主,要是帶孫靜檬過去明天處處針對她,說不定會起什麽疑心,明天他是專程與葉臻民見面的,哪裏敢帶顆定時炸彈過去?絕不敢替葉建斌胡亂決定。
孫靜檬見張恪一臉爲難、眼神閃爍的樣子,便說:“你們男人純屬蛇鼠一窩,沒一個好東西!”便當這事沒有提過。
吃過晚飯,大家都去酒吧裏玩,依舊玩到淩晨才回去睡覺。
{感謝各位書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