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蔣薇送回家,張恪開車載着唐婧去看他家的新房子。
這次換房子,不僅是張恪家、張知非家,謝晚晴也要将小錦湖畔的那棟别墅樓還給唐學謙家,那裏畢竟是市裏給市委領導準備的住宅,不能一直霸占下去。
九五年開發出來的商品住宅很有限,高檔别墅住宅更少,就算偶爾有,也要等到機會才行。很多高檔住宅都是企事業機關自己搞的福利房,隻在内部分配,根本不會向外界發售,也沒有權利向外界發售。想住好房子,根本沒有選擇,隻有等待機會。若是專門買塊地建三棟别墅,也太煞有介事了。
這次郵電局在文山飯店東邊、小錦湖的正南邊新建了職工住宅區,站在錦湖大道上看過去,都是六層的職工宿舍樓,但是從小區的大門拐進去,還有一道門,裏面建着近十幾棟兩層的小洋樓,宏遠實業是承建單位,張恪提出要換房子,張知非就私下裏跟郵電局要了三棟小樓抵一部分的建造款。
據說小區裏還會設一道内崗,洋樓區的治安環境會非常的好。
張恪想想也歎息,小錦湖畔的這些優質地段,都已經讓市裏的強勢部門分割幹淨了。
晚晴已經選下一棟,張恪讓他媽趕過來看房子,也是從剩下的兩棟裏選一棟,當然要對其他的小樓動了心思,也可以跟郵電局私下裏調濟,不過實在沒有必要做那麽讨人厭的事情。
張知非跟郵電局說起張知行要搬過來,還有一棟給謝晚晴當臨時住處,郵電局已經将最好的三棟臨湖洋樓讓出來,也不可能有什麽不滿意的了。
張恪開車進了小區,看見最東北角上并排的兩棟樓裏都亮了燈,小叔在左邊的一棟樓的窗子口探頭探腦,想必是看到他們的車子過來。
因爲級别與規格的原因,郵電局的小洋樓比市委的别墅要小一号,房形卻更美觀一些,青石貼面的基座,唐婧跳下車,興奮的說:“啊,以後走路就能過來看你了……”
這裏離市委的别墅,就隔着文山飯店與海州中等師範學校,散步走過去,也隻要十幾分鍾,的确是很近了。
張恪伸手輕輕拍了拍唐婧的臉蛋,笑着說:“要不給你留個房間?你直接住進來更好。”
唐婧微羞的說:“你倒想得美。”
張恪跟唐婧走進去,除了爸媽跟小叔,小嬸嬸跟堂妹張玫都在裏面。
“怎麽這麽晚才過來?”梁格珍帶着責備的語氣問,“大家都等你好一會兒了。”不過看到張恪身後嬌羞得跟小媳婦一樣的唐婧,那些怨氣就煙消雲散了一幹二淨,拉過唐婧的手,“你們年輕人眼光時髦,快幫你姨想想看,這房子要怎麽布置才合适,說不定你以後跟張恪還得住這棟房子裏。”
“咳……”張恪輕咳了兩聲,“媽,唐婧還在讀高二,你說這話是不是早了些?”
“有什麽早的?唐婧這麽漂亮,這麽聰明,我要不早定下來,指不定讓哪個男孩子給搶跑了……”
按照張恪的意見,讓家裝設計師出幾套方案随便選一套買齊家俱就行,媽媽卻偏偏要親手布置房子,或許女人做這些事情最有成就感,看着媽媽拉着唐婧、小嬸嬸熱切的讨論起來,連張玫丫頭片子頭也湊過去,張恪很無奈,跟小叔、爸爸到屋子後面去聊天。
跟市委的别墅一樣,屋子後面也有一個臨湖的庭院,雖然小一些,卻很精緻,鐵藝護欄外還有硬木搭成的臨水台階,可以當小碼頭用,張恪想着可以買一條小艇系在那裏。
“你大伯這次有些小麻煩……”張知行從張知非手裏接過煙,沒理會張恪,無論再怎麽将張恪當作成年人,都不會主動讓他抽煙。
張恪愣了愣,他雖然對大伯一直有成見,但是在外人看來,他們畢竟是一個家族裏的:“什麽麻煩?”
“張奕回東社之後跟人家合股開了家公司,投到公司裏的錢讓合夥的那小子卷跑了……”張知非幫張知行點上煙,“數目倒是不大,六十多萬,關鍵那錢是經貿局的款子。我将張奕這混小子趕回東社,他們心裏也恨了氣,什麽事都捂着,不跟這邊說一聲,這時候捂不住了,才打電話過來……”
挪用公款六十多萬也不是小數字,張恪看了小叔一眼:“捂不住是指已經給查出來了?”
張知非點點頭,說道:“要是還沒有給查出來,六十多萬的款子,及時補上去,也算不上什麽麻煩事,不過現在也隻是内部掌握,給了個期限還款……這大概也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
張恪有些心煩,拾起一些碎石,一粒粒的丢水裏去,他真想撒手不管這些鳥事,但是大伯倒下來,外人會怎麽看他張家?
張知非看了張知行一眼,已經不知不覺中,大家都把張恪看成這個家族的重心了,特别是張恪這短短一年時間裏,明裏暗裏的資産都上億了,這種奇迹發生任何人身上,都會赢得身邊人足夠的尊重。
這種事情,本來張知非本可以跟張知行商量着拿主意,還是覺得有必要來問一下張恪的意見。
張恪将手裏的石子丢完,才說道:“這事得磨一磨,不得教訓不行,特别是張奕,他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小叔你也不能一直跟着後面幫他補漏子。”
張知行點點頭,說道:“這事拖一拖也好,他們心裏不是恨着氣嗎,那就讓他繼續恨着吧,也得讓他們認識到這個世界并不總是圍繞着一小撮人在轉……我看老大這次退下來算了,不要以後再搞得大家措手不及。”
“磨一磨他們的脾氣也好,”張知非心裏也有些惱火,要是錢款給别人卷跑立即通知他,他心裏還好過一些,大哥這是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再想起來找這邊,他們一定是對張奕給趕回東社的事情耿耿于懷,“拖也就拖十幾天,捅到市裏,畢竟讓二哥臉上也難堪……”
張恪咧着嘴幹笑:“讓他們痛苦十幾天也是好的……”不曉得堂兄張奕等家裏無權無勢之後,性情會不會改變,竟然合夥做生意讓合夥人将錢款都卷跑了,還真丢分的。
張知非揮手笑了笑,說道:“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愛達電子今年的收成怎麽樣?”
張恪說道:“本來能給自己七八百萬壓歲錢花花,可是,東一攤事,西一攤事,到最後還是窮鬼一個。”
東一攤事,是給許鴻伯兩百多萬修繕棋館恢複舊觀,西一攤事是指在象山南邊買下兩百畝地搞種植園。
張知非詫異的說:“愛達今年的攤子鋪得這麽大,還有赢餘?”轉頭對張知行苦笑着說,“前些日子,我還跟這小子說,我做十年都抵不上他一年的,現在看來,我辛苦十年,都抵不上他一個月的……”
“影碟機真這麽賺錢?”張知行也有些詫異,錦湖的成功,還可以說跟市裏政策上的支持有很大的關系,但是愛達電子的成功絕對能夠坦然面對各方面的質疑。
“眼下還可以,剛剛時行,幾乎沒有什麽競争對手,利潤是要高一些,跟所有的家電行業一樣,過一兩年,就沒有那麽高的利潤了……”
“有競争對手也是當然的,利潤誘人啊,中國人對什麽都不上心,就對來錢的事上心,我聽說僅城南就有四五家企業準備上影碟機項目。”張知非說道。
“是啊,等他們都做起來,舒坦的日子就要結束了。”張恪語氣裏裝出些無奈,臉色卻異常的輕松。對于利潤高的行業,會在短時間裏湧出大批的跟風者,這是國内的必然現象,何況影碟機整機組裝的技術門檻并不高。
“乖乖,這種日子過半年就舒坦死了,你還指望過一輩子,這一年來,愛達電子的攤子裏總共都投入上億的資金了吧,這可都是空手翻出來的資産啊!”愛達電子的基建,幾乎都是宏遠包下來的,就算張恪不明說,張知非也能估算出愛達電子一年投入了多少資金,并購、新建,加上市場運營,愛達電子一年差不多投入上億元的資金,這些資金一開始絕大部分是利用現款訂貨的模式從經銷商網絡裏源源不斷汲取出來的,張恪投入的錢很有限,愛達電子的負債率一度高達90%,等到海裕投錢進去,愛達電子已經成了規模,張知非也沒想到影碟機的暴利一年就将這麽大的窟窿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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