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地産開發的地段拆遷才涉及七十戶家庭,整個沙田西片區域共有四千多戶,任他們胡作非爲下去,不曉得會産生多少家庭悲劇。
錦城地産與市外經貿委下屬的拆遷公司的野蠻拆遷行爲,唐學謙是知道的,但是他還是選擇避開周富明的鋒芒,不想跟周富明直接起沖突。
地産開發涉及的利益糾結複雜,就算徐學平也未必能打破這層利益鏈,卻不是說張恪沒有其他的手段。
周富明需要維護他的政治形象,不會沖鋒陷陣在前;萬勇有周富明在背後支持,才會如此的嚣張蠻橫、肆無忌憚;錦城集團等地産開發商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是直接推動沙田舊城改造項目的動力源。
這三者之間形成利益的三角關系,卻并非牢不可破,特别是周富明與萬勇之間的關系,周富明拉攏萬向前、萬勇,應該是對付唐學謙的權宜之計。
張恪看着爸爸,目光炯炯有神,問道:“沙田舊城改造的事情,是不是讓人很無奈?”
“市裏幾乎是壓倒性的意見,就算個别人有異議,在這種情況倒不方便提出來……”
“要真鬧出大事情,是不是市政府、市委一起背黑鍋?”
張恪相信唐學謙再有跟周富明妥協的心思,也絕沒有到跟周富明一起爲群衆性的事情背黑鍋的地步,但是他是一市之長,真要發生群衆性的事情,他是逃不了責任。
“嗯,隻是眼下他們的氣勢很盛,沙田舊城改造的事情,我們這邊絲毫插不上手,就算有上訪的人,也讓他們控制住,唐市長也沒有插手的借口……”張知行不得不考慮太多的現實因素。
“市裏都貪圖舊城改造這一塊,那也沒有辦法,但是要讓他們收斂一些,至少要把萬勇的嚣張氣焰打下去,”張恪撇了撇嘴,停頓了一下,“這不是什麽難事……”
張知行愣了愣,問道:“怎麽不是難事?”
“萬勇要有選擇,他是選擇周富明,還是選擇唐伯伯?”
周富明今年五十七歲,唐學謙比他整整少了一輪,才四十五歲,兩人的政治前途天差地别,萬勇真有選擇的話,他當然會選擇唐學謙。
張知行說道:“萬勇怎麽可能有選擇?”
張恪笑了笑,說道:“我們都知道唐伯伯是很有原則的人,但是其他人卻不這麽看,在那些人的眼裏永遠隻看到利益二字……”張恪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明亮一些,“一切都可以歸結到利益上去,在這些人眼睛裏可不會相信原則、黨性之類的東西。現在沙田舊城改造項目讓萬勇一手把持,錦湖想要涉足舊城改造,也繞不過萬勇,唐伯伯跟萬勇緩和一下關系,或許有些人以爲是徐伯伯的授意……周富明會不會容忍萬勇改變陣營?”
張知行笑了起來,說道:“你小叔說的話倒是不假……”
張恪記不得小叔跟自己說過什麽話,既然小叔的宏遠公司也想涉足沙田舊城改造,不如讓他也積極一些。
唐學謙擺出招攬的誘惑,就算萬勇心有顧慮,也不會堅決的拒絕,或許他想兩邊讨好都說不定;但是周富明絕不會容忍萬勇倒向唐學謙。
7月3日錦湖爲股份有限公司籌立舉行的酒會,一改低調的作派,邀請唐學謙、萬勇等市政府有關領導出席酒會,偏偏遺漏掉市委的那班子領導。
萬勇雖然平時跟唐學謙這些市政府的官員不搭腔,但是錦湖的邀請,他沒有拒絕,誰不曉得錦湖後面站着徐學平?東海省能不給徐學平面子的人已經不多了,但不包含萬勇他。
謝晚晴正式邀請邵至剛、周遊等人成爲錦湖的共同投資人,錦湖此次改爲股份有限公司,注冊資金增至兩千萬,謝晚晴、張恪、邵至剛、周遊、周複等人登記爲投資股東,并組成以謝晚晴爲首的錦湖董事會。
邵至剛雖然不參與錦湖的日常經營,所占股份也不足1%,但是作爲錦湖的共同投資人、董事會成員,已經讓他興奮若狂,興奮到聞不着有被利用的陰謀的味道。張恪借口自己跟晚晴都不适應太熱鬧的場面,便委托他來主持這次錦湖舉辦的酒會。
這對邵至剛來說,是交遊海州權貴的絕佳機會,自然要使出渾身解術,雖然張恪、謝晚晴決定舉辦酒會的時間倉促了些,前天中午才通知他要舉辦酒會,邵至剛也相信自己的努力不會讓各方面失望。
張恪舉着高腳酒杯,他跟唐婧站在一起,躲在角落裏品嘗冷餐拼盤的美味,看着唐婧的眼睛亂瞄,問她:“想看什麽,眼睛賊溜溜的……”
“找死啊,”唐婧的聲音膩膩的,眼神卻沒有收回來,“她怎麽不在這裏?”
張恪拍拍腦袋,想不到唐婧那次在小區無意見到許思,就一直惦記在心裏,揣着明白裝糊塗:“誰啊?”
“你知道我說誰?”唐婧眼簾撩了撩,挑視着張恪。
張恪捏了捏鼻子,想胡亂應付幾句,唐婧卻笑着說:“你又要騙我了……”
張恪指了指自己的鼻頭:“你是說我摸鼻子?”
“是啊,你摸鼻子時,眼神會自然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是想騙人是什麽?”唐婧噘着嘴,“你不想說就不說,我可不想你騙我,我就是想再見見她。”
張恪都覺得自己背脊有些冷汗冒出來,這妮子眼神越來越銳利了,想着還要帶她去參加去省城參加愛達電子的新聞發布會,讓她與江黛兒遇到,隻怕簡單的一句“這位是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之類的介紹瞞不過唐婧的眼睛。
今天的酒會,市政府的領導都有請,張恪讓許思去省城處理新聞發布會前期的廣告宣傳,等到明天,張恪再去省城将她替回來。雖然能瞞天過海,不怕短時間裏會暴露許思的存在,但可惜不能與許思相處。
張恪想不通唐婧爲什麽會有想見許思的心思,笑着說:“有什麽好見?無非一個鼻子兩隻眼睛。”
“她這麽漂亮,你會不會喜歡上她?”
張恪感覺到背脊上的寒毛一瞬間全炸開來了,強忍着伸手去摸鼻子的沖動,看着唐婧望來的清澈眼神,都能感覺到血液在身體裏突突的流動,強笑着說:“你瞎說什麽!”隻見唐婧抿着嘴、眼睛裏藏着看不懂的眼神,抓住他的手,嫩滑的手指在他的手心輕輕的撓着,張恪才恍然覺得自己的手關節過于僵硬了:女人的直覺也太恐怖了些!
整個酒會上,張恪都覺得自己手足冰涼,沒有心思去關注邵至剛與萬勇的事情,直到小叔張知非走到他眼前,才想起今天的酒會是别有意圖。
“小恪……”出聲喚張恪的是大伯張知微的兒子張奕,也是張恪的堂兄,因爲兩家的關系一直沒有緩和,張奕雖然到宏遠公司幫張知非的忙,卻極少有機會在張恪的面前出現。
“嗯,”張恪冷淡的應了一聲。
“小恪,”小叔張知非端着酒杯過來,看着唐婧扭捏的放開張恪的手、眼神不自然的飄到别處,笑着說,“是不是打擾你們小兩口談情說愛了。”
“小叔瞎說什麽?”唐婧嗔怪道,臉卻先紅了,倒是她跟張恪之間的關系讓别人取笑慣了,也沒有羞澀着逃開。
“邵至剛最近整了一家房産公司,錦湖有沒有份?他可是在外面打着錦湖的名号。”
“錦湖倒沒有參與,老邵現在是錦湖的股東,能給他方便,錦湖也不會吝啬……”張恪暫時擺脫許思、唐婧給他的心理陰影,神态恢複自然,眼睛微斂着,爲了要将萬勇拉下馬來,小叔這邊,他也要瞞着,“怎麽了,宏遠公司的進展如何?”
“現在能有什麽進展?大家都等着沙田西片的舊城改造項目啓動呢,眼下可以做的就是巴結海州的這位土地爺……”張知非說這句話時,眼睛瞥向跟邵至剛站在一起的萬勇,萬勇手握舊城改造、房産項目建審、土地劃拔大權,當真是海州市的土地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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