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燒開了,許思倒了熱水給張恪洗腳。腳往熱水一浸,背椎骨都酥麻了,腳先暖和起來,張恪鑽進被窩裏就徹底緩過來,讓許思也拿熱水泡泡腳。
手腳也實在冰得厲害,許思脫掉外套,換了一盆熱水泡了一會兒腳,張恪讓她将腳伸進被窩裏,兩人抱着被窩說話。
許思的腳弓說不出的柔軟,好像每一處沒有硬骨,張恪拿腳趾撥着許思的腳趾,卻給許思探到被子下的手抓住:“說話還不老實?”
在燈光的照射下,許思顯得那樣的迷人,酡紅醉酒一般的臉,高聳的胸脯,婀娜的腰身,讓張恪想将她推倒在身下。
“看什麽哪?”許思打了他一下,妩媚的笑了笑,然後挪到張恪的身邊,将被子拉起來脖子上,屈膝坐着,下巴隔着被子壓在膝蓋,眼睛盯着前面被子上的圖案。
張恪突然發現自己就像一名真正十六歲的初哥,心潮湧動,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才好,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間,心想:許思會願意嗎?
張恪心裏生出對許思無限的憐惜,從後面摟住她的腰。
許思回頭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清澈,沒有一絲雜質,溫柔的笑了笑,安心的靠着他的胸口。張恪将許思緊緊摟住,生怕她會消失一樣緊緊的摟住。
躺了一會兒,張恪的肚子叫了一下,一盒紙包裝牛奶根本填不飽肚子,撚了一片零食,舌頭給辛辣刺激得生疼。“我知道有什麽東西你能吃了!”許思一骨碌爬了起來,“快起來,我們去沙田吃豆腐腦。”
豆腐腦不加湯汁、調料,絕對不刺激傷口,張恪想起這茬,口腔裏的口水都旺盛起來,兩人趕緊穿襪子穿鞋。沙田那地方陳舊雜亂,小吃卻多。丹井巷的内院裏還有一口甜水井,其實是一口泉眼,從周圍地方掘井,水就沒有甜味,沙田著名的豆腐攤都在丹井巷。坐車趕到那裏,雖然夜深天寒,豆腐攤卻沒有撤,大都是防雨布搭的簡易棚,擋住寒氣,媒球爐上炖着雞湯、骨頭湯,香氣溢鼻,簡易棚的角上挑着大瓦數燈泡。
大冬天的,晚上九十點都很少有人上街,豆腐攤前的食客卻不少,張恪與許思挑了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許思要了兩碗豆腐腦,張恪端起碗囫囵着要吃,許思笑着說:“你不怕燙?”張恪無奈放下,看着許思一匙一匙吃了大半,才動手開吃,不鹹、不辣、不辛、不燙,香嫩潤滑,讓張恪禁不自禁的想起唐婧的香舌,改天買一碗豆腐腦讓唐婧含嘴裏,試一試哪一個更嫩滑一些。
“想什麽?”許思招手搖了搖。
張恪瞥眼看見吳尊與兩個小青年進來,有一個是調戲陳妃蓉的青年之一,他看到張恪坐裏面,臉色變了變,另一個青年眼睛隻看到許思,忍不住吹起口哨來。
吳尊反手扇了那青年一巴掌,沒看他委屈的模樣,恭恭敬敬的走到張恪面前:“恪少,你有空到這地方來吃東西?”
“嗯,嗯!”張恪可不想對着别人拿大舌頭說話,揮了揮手,讓吳尊走遠一些。
看着吳尊跟兩小混混走了出去,許思問張恪:“你什麽時候跟他們認識的?”
“哦,這家夥是吳天寶的兒子,還有一個是上回欺負陳妃蓉的小混混。”張恪含混不清的又将昨天晚上大鬧盛世酒吧的事情告訴許思。
張恪臉上的痕迹不明顯,許思這才看出來,拿手指在他鬓角揉了揉,關心的囑咐他:“你以後少跟人動手,萬一吃了虧怎麽辦?”
“哦,嗯。”張恪點頭答應,将碗裏的豆腐腦吃盡,又吃了一碗,最後還想買一份打包爲明天的早飯準備。
“等到明天還怎麽吃?明天早上我給你送過去。”
張恪美滋滋的先送許思回家,然後才回富貴園小區,舌頭有些痛,想着唐婧嬌羞的模樣,心裏美滋滋的,窩在被子裏看書,一直到淩晨兩點鍾才抵禦不住洶湧而來的睡意才昏沉睡去。一覺睡來,就看見許思纖纖動人的背影。
“才醒過來?”許思轉過身來,身後的桌上放着一隻保溫瓶。
“啊,你過來多久了?”張恪擡頭看了看窗外,清光蒙蒙的,時間還早。
“有二十多分鍾,你睡得真熟!你要麽再睡一會兒,豆腐腦放保溫瓶裏,我還要趕着去公司……”
張恪掙紮了一下,又跌回被窩裏,許思咯咯一笑,拿着坤包就出去了。張恪鑽進被窩裏繼續睡覺,眯上眼睛沒多會兒,就聽見有敲門聲。張恪賴床上沒理睬,許思她有鑰匙。
“張恪!”唐婧在門外口喊。
張恪打了個激靈,嗖的坐了起來,唐婧這麽早趕過來做什麽,可不是讓她跟許思撞上。張恪光腳踩着地闆,跑過去給唐婧開門,見她的小臉圍在洋紅色的圍巾裏,隻露出迷人的眼睛。這時候也不是關心她眼睛美不美的時,她手裏也捧着個保溫瓶,張恪暗罵自己一聲,開門之前,怎麽不把許思的保溫瓶藏起來?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
唐婧進屋一眼就看見桌上的桔黃色保溫瓶,愣愣的看着張恪:“那個人剛才來是給你送這個的?”
“啊?”張恪大着舌頭應了一聲,又吐出舌頭給唐婧看,“昨天跟晚晴姐通電話,都大着舌頭,晚晴姐問我怎麽了,我隻能說吃東西咬了舌頭,還能說摸錯東西給咬了舌頭?”
“你要死啊,胡說八道。”唐婧聲音嬌軟,解開圍巾,臉蛋紅撲撲的。
張恪見唐婧粉臉酡紅,繼續胡扯:“我現在這樣子隻能喝牛奶、豆漿、還有豆腐腦,晚晴姐就讓人給我送豆腐腦來,你給我帶了什麽?”
唐婧臉上有些疑惑,張恪心想她一定在想晚晴爲什麽會找許思進公司,拿過唐婧手裏的保溫瓶,打開一看,裏面裝着豆漿:“你怎麽知道我想喝豆漿呢?”張恪心裏說:我更喜歡吃豆腐腦。
“你先穿衣服,别着涼了。”唐婧将張恪推回被窩,跑到廚房裏拿來一隻白瓷碗,倒了一碗豆漿給張恪,她卻好奇的打開許思送來的保溫瓶,香氣四溢,她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氣:“好香啊,我要吃!”跑到廚房給自己拿瓷碗、湯匙,傾刻間将豆腐腦都吃完了,還揉了揉小腹說,“都吃過早飯了,好漲!不過真的很好吃。”
張恪在一旁心酸欲哭,隻得将那碗豆漿喝下去。
張恪見唐婧這麽無保留的信任着自己,還要說謊騙她,心裏多少有些内疚,心裏卻想:唐婧心思單純好唬弄,要讓唐學謙跟爸爸知道許思的存在,那就要頭疼了。除非真讓晚晴到海州來坐鎮,讓許思真正的成爲晚晴的助理,才能消解其他人心裏的疑慮吧,或者讓許思去省城也可以,可是張恪曉得自己舍不得。
宋培明有些迫不及待的通過四鳳橋市民休閑綠地工程的立項,海州日報第二天就報道了該條消息,歌功頌德那是免不了的。
四鳳橋綠地工程的立項,徹底打消外界對飲食廣場項目的疑慮,在邵至剛的主持下,世紀餐飲招商計劃幾乎在一夜之間完成。除了飲食廣場項目自身的吸引力之外,也從側面反應邵至剛在海州餐飲業中的影響力。
飲食廣場項目一期就募集資金七百萬,六百萬作爲支會給造紙廠的租金将全部調出來投入休閑綠地與老廠改建工程之中,其中歸世紀餐飲所屬的一百萬将用來購買源翔娛樂場70%的控股權。
邵至剛建議世紀餐飲對源翔娛樂場的控股權直接依比例轉到錦湖公司與他個人的名下。張恪當然知道邵至剛的用意,依照比例,錦湖控股42%,他控股28%,源翔原先的老闆郭建成控股30%,這樣一來,邵至剛與郭建成兩人聯合可以實際獲得源翔娛樂場的控制權。
張恪對經營娛樂場所并沒有太大的興趣,九十年代的娛樂場所大多涉黃涉黑,甚至涉毒,因爲源翔最終還要轉手給别人經營,就算控制不嚴,發生些小纰漏,也跟錦湖沒有太大的關系,所以對控制權并不在意。再說邵至剛這時候也不是那種頭腦不清醒的人,就算有不好的趨勢出現,再将手裏的股權轉出去就是,不愁沒人對這一塊感興趣。
到十二月底,錦湖旗下所有的項目都進入運行狀态,蔣薇與劉明輝卻在這時候分别給派安徽、深圳去考察影碟機的生産技術與市場。
整個12月,謝晚晴很少關注海州這邊,海泰兼并嘉信,謝晚晴将海裕另一半的渠道資源與隐性債務,都整合進海泰,海裕算是徹底的擺脫包袱。
差不多到12月底,海裕公司那邊才完全調整過來,海裕公司現在是輕裝上陣,主要資産就是海泰貿易20%的股權、省城錦華大廈的一層樓物業,以及不多的資金,公司目前的業務也少得可憐,也沒有多少職員,拿謝晚晴的話說:“海裕現在比錦湖更接近皮包公司。”
處理完海裕公司的事情,謝晚晴才有精力關注海州這邊,趕着周五抵達海州。
新光造紙廠經錦湖承包之後,煥發出迥然不同的生機。新廠生産的文化用紙開始投入市場,原料采用進口木漿,發揮出新廠先進工藝與設備的優勢,生産出來的紙張比原先以草漿爲原料的紙紙在勻度、白度、強度、不透明度等指示上都要提高出許多,紙張質量接近當時進口的文化用紙。這還主要取決于原新光造紙廠的技術力理與周複等管理人員的管理水平。第一批紙張出來,周複就找張恪建議提高出廠價,張恪在産品投入市場一周之後,就通知海泰提價。海泰作爲一級渠道商全部承銷造紙廠當前所有的産品,隻要下一級經銷商沒有反彈,他們并不介意提價。
以目前國内市場對中高檔文化用紙的渴求,謝晚山也清楚海泰貿易無法壟斷新光造紙廠的銷售,新光造紙廠在這種情況下,完全可以踢掉海泰貿易,自行組織銷售,何況他也不想與晚晴的關系太僵。
産能無法一下子拉到滿負荷,新廠真正投産之後,周複吃住都在廠裏。雖然還不清楚能否在兩個月回籠一千八百萬的款項,就算有所不足,加上城南區政府五百萬的債權,加上海裕公司的自有資金,也足以在信用證到期之前,向銀行支付一千八百萬元。
宋培明都開始琢磨起該怎樣用文字描述新光造紙廠改制的巨大成功,雖然錦湖才是最大的獲利者,但誰也無法否認這是他宋培明耀眼的政績,自從做出新光造紙廠遷出城區的決定以來,他就承受來自各方面的巨大壓力,差點因此給擠下台,這時候才算松了一口氣,也出了一口氣。
唐學謙對新光造紙廠的關注是從飲食廣場項目露出水面之後開始的,這向他提供一個廣泛解決海州大部分國企業長期虧損問題的方案,之前他讓張知行先向張恪套口風。
在杜飛雪夜痛揍曹光明的那天,張知行跟張恪提起這事,那天時間太晚,這個話題一直拖延下去沒有時間繼續。
唐學謙從宋培明那裏又得知新光造紙廠的一些近況,形勢很鼓舞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了解更詳細的情況。
謝晚晴這次來海州,便通過張知行再次在西城飯店宴請謝晚晴,還讓宋培明作陪。
張恪心裏清楚唐學謙這次請客的意圖。上次唐婧在小區樓下看到許思,許思卻沒有留意唐婧,之前許思也一直沒有跟唐婧照過面,這問題始終要解決掉。
晚晴剛到公司,張恪就問她:“錦湖這邊,是不是可以交給晚晴姐了?”
“怎麽了,你們不是做得好好的?”謝晚晴有些奇怪,“我來管理,局勢肯定要比你混亂一些。”
張恪笑着說:“蔣薇、周複、邵至剛他們都給我壓着不能動彈,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但是他們心裏可不是真正的佩服我這個小毛孩,是徐伯伯在背後給我撐腰呢,”無論宋培明也好、周複也好、蔣薇、邵至剛統統是奢望跟背後的徐學平發生交集,“這種做法隻能保一時的平靜,畢竟我的年紀很難給别人信任感。”
“爲什麽不可以,也不要等到最後的成功,蔣薇上回經過省城,跟我聊起你,就很佩服,就算周複、邵至剛他們可能心裏有一些想法,他們很快也會給事實所折服。”
“要是錦湖的目标更遠大,人員更龐雜,他們還會再一次産生疑慮,”張恪說繼續勸晚晴,“新光造紙廠進行到這一步,已經算是成功了,接下來,就要整頓管理上存在的問題,這一點直接針對造紙廠所有的管理層,僅憑我那點狐假虎威的假架式,隻怕不管用。上回陪許思從省城回來的那天晚上,我爸問起過新光造紙廠的事情,意思是希望錦湖這邊總結一下承包造紙廠的經驗,今天晚上肯定還會談到這件事……”
“嗯,現在大力推動國企體制改革,芷彤的爺爺都說造紙廠的經驗很有借鑒意義。”
張恪搖頭笑了笑,說道:“錦湖的經驗不能借鑒,我們的模式,整體上是要讓企業管理更專業化,但是别人不會看到這些,他們隻會看到造紙廠讓職工交保證金籌集生産資金、利用信用證短期融資……”
這時候,電話鈴響了,催這邊去西城飯店,張恪隻得在車上跟謝晚晴大概說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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