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恪愣了愣,大概昨晚的事破壞杜飛心裏對女人完美的期盼,還真是十六歲的少年呢,想想自己真正十六歲時,還不是一樣就認定女人、特别是美麗的女人就應該是那種單純而善良的生物?事實上,男人多龌龊,女人也有多龌龊,男人多複雜,女也有多複雜,不能一概而論。
張恪對男服務生說:“大廳的那幾個就不要叫了,等會兒領幾個年輕的女孩子進來。”
男服務生對張恪的老練有些驚訝,沒有多說什麽,就退了出去。
張恪看着杜飛,他已經沉默很久了,說道:“有些女孩子,的确可以拿錢換來,而且很多,沒有什麽好珍惜的,有些女孩子卻不是一樣。至于李芝芳與王炎斌之間的關系,可能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麽龌龊。”
杜飛身子陷在沙發裏,眼睛盯着不鏽鋼條的玻璃幾,沒有說話。
“事實上,在這裏,”張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男人與女人的想法并沒有太大的區别。就像剛剛那個女孩子,以她的相貌,坐到那群小姐中去,就算隻陪酒,收入絕對比她現在多好幾倍,她拿一份微薄的薪水做這份辛苦的工作,卻要比坐在角落的小姐更值得尊敬。”
點心與紅酒先送上來,緊剛才那名男服務生領着兩名小姐過來,粉還是很厚,包廂裏的燈光很亮,能看見她們眼角的魚發紋,沒等男服務生開口,就揮手讓他跟兩名小姐退出去。
張恪早對這些庸脂俗粉不感興趣,但就算擺在身邊,也要年輕貌美,免得礙眼,關鍵年紀輕的女孩子沒有經驗,臉皮也薄,不會擠兌你消費,你不搭理她,她們還安靜。
張恪側眼見杜飛正襟危坐,瞄了兩眼進門的小姐,眼神就閃躲開了,有些緊張,想必是第一次來這種場合,都不曉得領着他來這裏對還是不對。
換了兩個女孩子進來,的确很漂亮,妝也不濃,從她們光滑粉嫩的皮膚來說,都不超過二十歲,張恪心想:九四年的盛世年華看上去有些破落,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也隻會有兩三個鎮場子,趕巧來早了,不然她們早給别人點走了,這樣的女孩子一晚上能趕幾個攤。
張恪純粹把她們當擺飾,杜飛卻像有顆仙人掌在身邊,坐立不安,女孩見他這樣,反而趴他手臂上,能讓他身子僵硬半天。張恪笑着陪他喝酒,這樣也能讓他從昨天的情緒中擺脫出來。
喝了兩支紅酒,男服務生進來打招呼,有熟客點了這兩個女孩。這本來不合規矩,張恪懶得跟他們計較,再說杜飛住家裏面,太晚回去不好,見他對身邊的女孩子也沒有留戀之意,便掏出兩張百元鈔給兩個女孩出去,讓她們随男服務生出去,又讓服務生通知吧台結賬。
“怎麽樣?”張恪靠着沙發看着杜飛,“她們就是能拿錢買來的女孩,多漂亮的都有。”
“她們長這麽漂亮,爲什麽要做這種事?”杜飛身子僵硬得酸疼。
“她們不懂得珍惜自己,将自己的身體當成可發掘的資源,又有什麽奇怪的?”張恪可沒有興趣當杜飛的啓蒙老師,灌輸是沒用的。
男服務生拿着賬單進來,在他進門的一瞬間,張恪看見兩名身材粗壯的男人站在門口,其中一人滿臉橫肉,目光掠過房間,很兇。張恪眉頭輕輕皺了起來,接過賬單,按說自己進來各方面表現都很老道,沒可能會給當成羊牯宰,難不成那個出租車司機拿了錢又返回來教唆?
張恪心裏很不爽,盤算着以來怎麽來找他們的麻煩,至少要敲到他們吐血才甘心,将賬單壓到酒杯下,掏出錢包準備買單。
“多少錢?”杜飛從杯子抽過賬單看了看,倒吸了口涼氣,“才喝兩瓶酒就要三千六,怎麽這麽貴,一瓶紅酒不才二百塊嗎?”
“兄弟,你看錯了吧,”男服務生将他胳臂夾着的菜單遞過來,“你仔細看看,做生意就講究個明碼标價!”
張恪将菜單推回去,說道:“哪家酒吧沒有兩本菜單,這個,你不要拿出來唬人……”
“說什麽說,皮癢癢不是?”門給站在外面的漢子推開,他把頭探進來,拿看羊牯的眼神在張恪與杜飛臉上狠狠舔了一下。
張恪眉頭一揚,銳利的目光瞥了門外那人一眼,擡頭注視着俯着身子站在面前的服務生,手指頂着他的胸口:“在事情沒有談崩之前,還是先把恐吓的那套收起來……”
服務生當然是唱紅臉的,能讓羊牯怪怪将錢掏出來,他的脾氣好得很,讓張恪拿手指頂着他的胸口,也不氣惱,笑着說:“兄弟能明白這個理就好,大家都是和氣生财,打斷你們一條腿一隻手,我們還要到公安局打點不是?到時候,你們還是要掏錢,爲什麽,你們來這裏消費了不是?消費了,就要買單,就是周富明他過來,也得掏錢!賬單上可是明明寫着清楚,這還是我憑着私下裏的交情,給你們打的八折……”
“你跟兩小娘養的啰嗦什麽,拿錢快打發他們走,16号包廂的羊牯也叫結賬了。”門外的漢子有些不耐煩。
“你罵什麽?”杜飛蹭的火了起來,操起紅酒瓶,指着露出大半片身子的漢子。
“小娘養的,真皮癢癢了?”那漢子推門走進來,“敢拿酒瓶對着你關爺!”另一名漢子抱胸堵在門口。
“好了,”張恪将杜飛手裏酒瓶拿下來,“花錢買個教訓,他們掙錢也不容易。”出去随便一個電話就能把這裏擺平了,沒必要吃眼前虧。将皮夾裏的錢都掏出來,遞給男服務生,“給我們留一百塊車費就可以了。”
“車費要一百元?”那漢子從服務生手裏拿過錢,撚了撚,缺不多,從最上面拿起兩張零币不屑的丢到桌上,“兩塊錢坐車就可以了,缺的錢也不用你寫借條了。”
張恪見杜飛瞪着眼睛,随時都可能發作,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這時候差不多有九點多了,對于某些人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大廳裏七零八落的坐着一些人,走到吧台前,杜飛突然想起什麽,回頭對跟在後面出來的男服務生說:“把賬單給我們。”
張恪心想杜飛還真是單純,到門外給西城分局打電話,分局還會管朝他們要被敲詐的證據?
男服務生也不氣惱,将賬單遞給杜飛,笑嘻嘻的說:“我們這裏的價格都是經物價局核過的,你要發票也有,不過17%的稅要你們自己掏。”
張恪瞥見一名男人推門從外面進來,三十三四歲,臉瘦長,認得他就是盛世年華的老闆盛青。自己認識他應該在十年後,那時盛世年華已經是海州最豪華的娛樂場所。由于張恪經常領大客戶到盛世消費的關系,盛青也偶爾出來打打招呼。
杜飛接過從男服務生接過賬單,聽他這麽說,心裏惱火之極,恨恨的罵了一聲:“今天給狗咬了。”
“小娘養的,你罵什麽?”那名長相兇惡的漢子跟在男服務生後面,聽到杜飛低聲罵,箭步串過來,抓住他的領口就是一巴掌。杜飛根本就不那種怕事的少年,在他巴掌扇出來的同時,一腳蹬了上去。
張恪反應也不慢,抄起吧台的一支啤酒,朝那漢子的頭猛甩過去。一聲悶響,那漢子捂着眼睛就蹲了下來,啤酒在地上炸開,大廳裏的人吓得都跳了起來。趁那個男服務生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張恪一腳踹他小肚子,将他踹得老遠,反手拽着杜飛退到吧台後面,抄起啤酒瓶,嗖的往另一名漢子頭上砸去,讓他頭一偏,砸後面桌上的人身上,就聽見那人慘叫了一聲。
張恪拿起啤酒,往大理石台上一磕,将底磕掉,指着吧台裏的兩名男服務生:“滾出去!”這兩人是純粹的服務生,不是打手,退出去給杜飛在後面踹了兩腳,差點趴地上。
杜飛要追出去打,張恪忙拉住他:小子還不會看形勢!
那個女服務員也要跟着出去,張恪一把拽過她的領口:“你留下!”吧台狹窄,将青皮流氓都逼在外面,難保他們不拿椅凳砸進來,留個人質還算好的。張恪将她推到杜飛懷裏一推,将磕掉底的啤酒瓶一揮,将要沖進來吧台的一名漢子逼出去。這會兒從東邊的包廂裏串出四名漢子,看見這邊動起手來,随手抄起折疊凳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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