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年,國内政府還不習慣開誠布公的面對媒體、公衆。其實這一點,在今且十幾年的時間裏,都沒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
市委書記谄害副市長的情節一經公布,無疑會引起國内外媒體極大的興趣,無論哪方面,都不希望媒體糾纏這種令人難堪的細節。
出于這種考慮,不可能公開審理此案,一些細節也不會向媒體公布。
即使曆史不發生逆轉,丁向山拖延到五年後再陷入牢獄,關于陷害唐學謙的細節也沒有向公衆與媒體公布,市民隻是道聽途說的流傳各種版本的謠言。
西霞區檢察院會另外派檢察官趕往海州向唐學謙、張知行等人聆訊相關案情,張恪也可以不用到省城來。考慮到許思的情緒,張恪借口他不需要搞特殊化,向學校請了三天假,搭市裏到省城公幹的公車,15日下午抵達省城。
16日,張恪是由省檢察院副檢察長金國海親自送到西霞區檢察院的接受聆訊,對與他相關的案情進行複核。
許思也是這一天接受西霞區檢察院的聆訊,與張恪安慰她的話一樣,整個進程非常順利,沒有人希望糾纏這個細節,一天就完成審查。當夜,張恪照例住在徐學平家,許思在賓館枯坐了一夜,她來省城前,沒有跟家裏說起緣由,隻說到省城出差。許思也沒有讓許維知道她來省城,她不是能掩飾情緒的人。
第二天,西霞區檢察院經檢察委員會讨論,就做出不起訴決定,報經上一級檢察院批準之後,會将不起訴決定書送達相關當事人及單位。
走出西霞區檢察院,許思嬌豔的臉讓清冷的風吹得愈發的白,那種褪盡血色的白,仿佛入冬後的初雪,眼睛清亮而明媚,穿着嫩黃色的罩衣。看見張恪站在街對面,走過來,伸手摟住他的胳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眼淚不停的滴落。
街上的行人很少,柏油路冰得發白,氣溫一下子就降到零度以下,南方的濕度又高,刺滑的濕冷讓人難以忍受。
張恪将許思摟進懷裏,下巴壓着她光潔的額頭,讓她在自己的懷裏靜靜的哭泣,身體給許思反手抱住,許思很用力,給她勒得有些痛,張恪也感到莫名的悲傷。
“我們再留一天?”張恪低頭問許思。
“嗯!”許思緊緊抱着張恪,突然發現自己離不開這個少年,沒有他,自己大概就沒有一點力氣能站在這裏。
張恪原打算今天就回海州的,離開徐學平家,還鄭重其事的道了别。見許思的情緒不穩定,張恪決定在省城再留一天,陪她散散心。給家裏挂了電話,本來答應今天晚上要回家吃飯的,之後又給晚晴挂了電話。
在街角找了一家咖啡館等大半個小時,謝晚晴才開車過來接他們。
“一接到電話,我就趕過來了,順路把許維送回學校,你們在這裏等久了吧?”
坐到謝晚晴車上,才知道她是在路上耽擱了這麽長時間,張恪探頭看了看,車速還沒有過三十邁,細想起來,之前還沒有看到過她親自開車的時候,真是難爲她了。
生活恢複正常之後,謝晚晴與芷彤單獨住在離東海大學不遠的電梯公寓裏,隻有周末時才将芷彤送到新梅苑陪徐學平、周叔惠。
保姆今天請假,還特意讓許維來照顧芷彤,這會兒又将許維送回去。
“是不是先找地方吃點東西?”謝晚晴将轎車駛入地下車庫,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時間,“家裏隻有面條、速凍水餃……”
張恪看了許思一眼,她絕美無瑕的臉上猶豫着,大概不想出去見陌生人,說道:“要不買些什麽,我們在家裏自己做着吃。”
謝晚晴尴尬的笑了笑:“今天保姆不在……”
謝晚晴在家是老小,謝家沒有發家時,她也沒有吃過苦,婚後讓徐志明寵着,現在勉強學會下面條。謝晚晴不自然的搓了搓手,眼神閃爍着,白皙的臉抹了層紅暈。
“那我們買本菜譜現學現做,”張恪毫無炫耀的意思,過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對簡單的菜肴有把握,複雜的菜系有參與菜譜的需要,捏了捏芷彤的小臉,“等會兒芷彤也要幫幫手啊。”
謝晚晴連菜市場都沒大去過,初到這麽熱鬧的地方,芷彤拽着張恪的手,手心裏都濡出汗來。謝晚晴風韻迷人,許思嬌柔豔美,加上漂亮到極點的小女孩,自然惹人注目,從菜市場轉了一圈,張恪手裏捧着一堆食材,笑着說:“能讓這麽多人看着眼饞,多捧一倍的東西都心甘情願。”
菜市場出口的報亭就那有家常菜譜出售,謝晚晴将菜譜丢張恪懷裏:“别顧着胡說八道,就看你現學現賣的水平了。”
到了家,謝晚晴沒有對張恪抱太大的期望,拿起菜譜一本正經的學了起來,手裏拿着根胡蘿蔔比劃着,跟許思讨論怎麽切絲才好看。許思忍唆不住,露出今天的第一個微笑,說道:“晚晴姐,你讓張恪耍了,他手藝可你你現學的強。”不經意的眼波流轉,散發出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風情。
“先讓晚晴姐現一下醜再說啊,”張恪腆臉笑着說,“我媽剛跟我爸結婚那陣子,第一次賣弄手藝,忘記往米鍋裏加水了,幸好發現及時,大家還能吃上爆米花,沒把鍋給毀了;我還想看晚晴姐有什麽驚人的傑作呢!”
許思忍唆不住,揉着腰笑起來,芷彤興奮拽着她媽媽的衣袖搖,謝晚晴突然臉湧紅潮,将手裏胡蘿蔔丢水池裏:“那都丢給你做好了。”
“怎麽突然臉這麽紅,不會也有什麽驚人的壯舉?”張恪眼盯着謝晚晴粉臉滲血一樣潮紅,很少見她這麽嬌媚的時候,追問她,“說來聽聽。”
“去,還想看我好戲?”謝晚晴橫了他一眼,拉着許思說,“我們到客廳看電影去,讓他在廚房折騰。”
張恪無奈,自己系着圍裙,看見謝晚晴拉着許思坐到沙發上,湊到她耳朵說了幾句話,許思突然嬌笑起來,笑聲膩膩的,揉着腰喘不氣來,臉都笑紅了,謝晚晴也跟着笑起來,抱着芷彤,三個人笑滾在沙發上。
“真這麽好笑?”張恪頭探出廚房,“許思姐說給我聽聽?”
“女人家的事,你關心什麽?”謝晚晴朝張恪揮揮手,轉頭瞪着許思,“可不要告訴張恪……”
“知道,不說就是……”許思揉着腰,讓呼吸順過來,劇烈的笑,讓她粉臉酡紅,愈發的嬌媚,不知不覺間,已看到哀傷的神色。
許思收拾心情,到廚房給張恪打下手,謝晚晴與芷彤也跟着進來幫忙,幸好廚房夠大,四個人能轉開身子。許思手腳麻利,但謝晚晴與芷彤擠進來非但幫不上忙,還添了不少亂,惹得張恪最後将她們母女趕出廚房。
差不多折騰到下午兩點半,芷彤揉着肚子可憐兮兮的盯着張恪好一會兒,一桌豐盛的午餐才準備好,大家都餓癟了肚子,沒人有心思細嚼慢咽的品嘗張恪花的心思,直叫好吃,一風卷殘雲的将六個菜消滅幹淨。終了,謝晚晴自誇洗一手好碗,站起來卻呀呀直叫吃撐了,不顧形象的揉了揉肚子,還是由張恪與許思将餐桌收拾幹淨。
下午誰都興不起要出去的念頭,謝晚晴給公司挂了電話,張恪給蔣薇挂了電話,詢問原料紙漿的情況,問了造紙廠正式投産前的準備情況,之後四個人窩在沙發上看碟片。
不是卡帶式錄像機,而九四年剛剛面市的vcd機。
提及衆所周知的家電行業,張恪很自然想起家電行業的專利之痛,在十年之後,稍有經濟常識的人都會爲此感到痛惜。
世界上第一台vcd機是由安徽萬燕集團研制,這可能是消費類電子領域,中國領先世界的惟一機會,但是當時萬燕集團的掌門人、也是vcd機研制者姜萬勐先生犯下令他後悔終生的緻命錯誤:他竟然認爲在當時的情況,申不申請專利沒有太大的意義,以緻萬燕推出的第一批1000台vcd機,幾乎都被國内外家電公司買去做了樣機,成爲解剖的對象。
随後,索尼、松下、飛利浦等國外制造業巨大紛紛加強對vcd機的研究,推出新的專利技術,刷新vcd的技術标準,以緻包括萬燕集團在内的國内家電企業生産vcd需要向這些國外巨頭繳納巨額的專利費用,在之後的七八年時間裏,這些專利費用在國内市場就累積上百億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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