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蔣薇推門出去,張恪看着許思,她臉上的表情很怪,問她:“怎麽了?”
“看不透你,”許思歎了一口氣,“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大概就是說你的行爲,但是真的不能跟你的年紀聯系起來。”
“把麻煩留給别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可沒有能力應付這些問題,所以采取一些手段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張恪撇撇嘴,可不想給許思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可能是太自信的緣故,我相信自己能順利的解決造紙廠的問題,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小小的插曲,不會有人因此會受到傷害。”
張恪這麽說,讓許思覺得他有些孩子氣,卻願意相信他,溫柔的笑了笑。
蔣薇三點鍾離開新海通大廈,一直到六點鍾才打電話回辦公室,彙報城南區政府的情況。周富明在電話裏将城南區委書記王岐江狠狠訓斥了一頓,讓他親自負責解決上訪新光造紙廠職工沖擊區政府的問題,這裏市裏自入秋以來首次對新光造紙廠的職工上訪問題表明立場:職工的困難,政府要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但是對于職工無限制的群訪問題,要嚴肅對待。唐學謙随後給宋培明打電話,肯定城南區政府關停造紙廠老廠、杜絕城區污染決定的正确性,要求城南區政府堅持原則,耐心說服職工群衆,化解事态。
有市裏一二把手對新光造紙廠職工上訪問題表态,王岐江會同宋培明,當即決定兌現宋培明昨天對新光造紙廠職工的承諾,由區财政調撥二十萬,臨時解決新光造紙廠困難職工的生活問題,解決新光造紙廠職工醫療救治問題,但對今天糾集職工沖擊區政府的幾名職工以幹擾社會治安的名義,予以行政拘留,并要求新光造紙廠對這幾名職工給予行政開除的處分。
城南區政府采取恩威并施的手段,很快就平息了新光造紙廠的職工群訪風波,這主要取決于周富明與唐學謙的表态。
張恪沒有在電話跟蔣薇多說什麽,承包經營的事由她跟城南區政府接觸。
蔣薇這才清楚,張恪雖然隻是剛讀高中的少年,商業上的天賦自不用說,對海州官場的影響力,也是不容忽視的。
許思負責公司的籌建,蔣薇負責洽談承包經營新光造紙廠的事情。購車的事情通過盛鑫公司的特殊渠道可以節約一大筆的費用,特意在十一月的第二個周末,張恪拉着許思去省城提車。
之前的一個星期剛剛進行過進入高中後的第一次期中考試,在許思的催促下,張恪還是認真看了幾天的書。對于文科生來說,需要背誦的東西太多,張恪并不奢望能有讓所有人都體面的成績。
雖然入秋第二個月,氣溫還沒有降下來。許思穿着紫色的超短款針織開衫,裏面是黑色抹胸,芥茉綠色的緊身長褲,咖啡色的高跟鞋,綴着大粒的水鑽,雖然還是偏職業化的裝束,卻是張恪許久未見的成熟性感,沒有戴那付平光眼鏡,一頭烏黑的披肩長發,俏臉如春,秀直的鼻梁,嬌豔的紅唇,張恪貪婪的看了好一會兒,口水差點流出來。
“瞎看什麽?”許思伸手擋着張恪的眼睛,笑靥妩媚,“還不快幫我拎東西。”
因爲說要去省城看看晚晴姐與芷彤,許思父親準備很多海州市的特産,當然還有給許思妹妹許維的一份。
“急什麽,好久沒看到你這麽迷人的打扮了,要不我們在省城留一天,提了車,逛街也方便?”讓許思迷得有神神魂颠倒,張恪窘迫的笑了笑,接過許思手裏的拉杆行李箱。
“去,公司的事情這麽多,哪有工夫陪你留在省城玩?”許思從手提袋拿出墨鏡戴上,遮住大半張臉,卻讓嬌豔的紅唇、豐腴嫩膩如玉的下颔愈發的誘人。
張恪将行李塞到客車的行裏廂裏,兩人上了車。臨時到車站購票的緣故,座位在最後一排,讓許思坐在靠窗的裏側。車窗打開少許,風拂動她飄飄的長發,有幾絲細發貼在她嬌嫩的臉頰上,張恪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看着,想着要不要幫她把臉上的發絲挑開。
許思能感覺到張恪貪婪的目光,拿嬉皮賴臉的他沒有辦法,想着張恪也隻對自己這樣,内心深處未免沒有一絲絲的甜蜜感,臉微微紅着,手托着下巴,袖管挽到手肘處,露出的手臂白皙如初雪,秀長的眉頭卻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
“是不是在想許維姐?”
“哦,她好久沒回家了,”許思手抵着太陽穴,扭過頭看着張恪,“她在省城動的手術,之後也沒有回過海州,偶爾能通上電話,她似乎不大願意跟我說話。”
“怎麽會?”張恪笑了笑,“許維姐或許認爲自己給家裏帶來很重的負擔,你不是說她在學校也兼幾份工作嗎,可能也成了小财迷,抓緊時間掙每一分錢,沒有時間回海州也是正常的?”
“我就怕她太倔強了,她動手術之後,就恢複了兩個月,就堅持出院回校了,就怕她的身體吃不消。”許思擔憂的說。
“瞎想沒有用,去省城不就看到她了嗎?”張恪抱頭靠着椅背,“本打算提了車先陪你去逛商場,算了,先陪你去看許維姐。”
客車直接開到省城汽運總站,剛下車拿了行李,走進出站通道,就看見晚晴姐與葉小桐兩人牽着芷彤站在出站車往裏面看,旁邊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大約三十四五歲,臉形與葉小桐相似,走到出站口,就聽葉小桐介紹,說道:“張經理,聽說你跟許助理親自到省城來提車,葉總覺得有必要到這裏來接你,希望你不要覺得唐突。”
盛鑫貿易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葉建斌,張恪笑着說:“葉總來接讓人惶恐,又讓人如沐春風,不過我得跟小公主先打過招呼……”将行李箱交給晚晴姐的司機,一把将芷彤抱了起來,舉着她在空中狠狠的甩了兩圈。芷彤咯咯直笑,腆着下巴,不讓張恪親她。張恪在她粉嫩的臉上狠狠蹭了兩下,讓她坐在自己的肩頭,手繞到頸後,摟住她的腰,讓她坐結實,才空出一隻手來跟葉建斌握手。
“早就想請你到省城來玩,又聽謝總說你不再負責海泰公司的業務,一直很遺憾,愛立信已經确定推出中文數字手機的時間,我希望中文數字手機的市場推廣方案,張經理一定要親自操刀,才能給我們更多的信心……”
“還是直接叫我張恪吧,我比葉總要少太多,硬邦邦稱謂,讓人可不舒服。”張恪笑了笑,葉建斌的軍方背景比較深厚,托盛鑫渠道購進來的奧迪車,至少要節約十五六萬的費用。目前民衆對有些擾亂經濟秩序的做法抵觸心很強,這種背景的企業經過原始的資本積累,轉型也是必然的趨勢,當然搞幾部車完全沒有問題。非但沒有問題,這種車比地方上牌的車牛b十倍,偶爾闖個紅燈都是守規矩的典範,要想着主繳納過路費、養路費,那絕對是良民。
張恪之前一直拒絕跟葉建斌見面,一是抽不出時間去省城,再個就是目前太幹涉海泰公司的業務,未必讨人喜歡,謝晚晴剛剛接手海裕公司,還需要下面人的支持。這次得葉建斌這麽大的人情,才想着親自去省城提車,順便拜訪一下葉建斌,沒想到他會來車站接自己。
葉建斌将洗塵宴安排在東海嘉富大酒店,列席的還有盛鑫貿易的副總經理葉建新、市場總監邵心文,都是三十歲左右的青年才俊,爲張恪比想象中年輕的多而驚訝的同時,更詫異于許思的豔美絕倫,他們與葉建斌一樣,将張恪與許思看成一對戀人,至少能保持禮節上的克制。此外還有海裕公司副總經理吳晉榮。
酒席上暢聊最多的還是數字手機的話題。
其實在九四年,無論是模拟信号機大哥大,還是數字手機,都帶着奢侈品的特征,一部手機動則兩三萬,而在九四年,人均年收入還不足五千元,可支配收入更低,這讓某些專業人士很不看好國内的市場容量,九三年底,郵電部門對移動電話的市場容量預測隻給出十年累積20萬隻的保守數據,這個玩笑很大,要知道到九七年半個月的放号數量就超過二十萬。
這些都反應出國内通訊商對數字市場前景的保守認識,葉建斌在這方面算是相當有超前意識與市場遠見的人,但在對今後十幾年數字手機市場發展一目了然的張恪面前,葉建斌也隻有洗耳恭聽的份。
數字網絡技術的成熟,以及在歐洲商用化的成功,九四年國内郵政部已經決定大力發展數字通訊網絡,對已建成的模拟網采取适度完善的政策,即在東部發達地區在優化模拟通信網絡的基礎上少量補缺,中西部地區則完全放棄建設模拟網,集中主要精力建設數字網。
九四年,移動電話還是奢侈品,但是随着數字通訊網絡的建成,國際制造商将紛紛看好國内的市場前景,産品競争會使裸機價格不斷的下降,特别是九七之後,國内制造商介入手機生産領導,使得低端手機的價格急劇跳水,二三百元一部的手機價格,是九四年所不能想象的;另一方面聯通公司介入通訊網絡的競争,使得移動電話的資費也逐步下調,手機不需要幾年就會成爲大衆商品。
等手機市場真正發展起來,手機的利潤也會一再的壓縮,目前的總分式多級分銷模式,就會因爲高昂成本的因素,被手機市場徹底的淘汰。
張恪對數字手機市場高瞻遠矚的認識,令列席的市場營銷高手折服,何況張恪本身在市場營銷方面有着超越别人十四年的經驗優勢。一頓飯吃了三個小時,菜都熱了兩三回,葉建斌他們還意猶未盡,抓住張恪的手:“要不是謝總不放人,我死活也要把你拉盛鑫來,”葉建斌指着盛鑫的市場總監邵心文說,“把這小子踢下去給你當助手。”
邵心文心悅誠服,何況張恪又不會真到盛鑫來擠掉自己的位置,搶過來握住張恪的手,滿口要張恪答應指點他的工作才松手。
許思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很怪異,側着頭,看着謝晚晴偷偷的笑着。不是謝晚晴不放人,張恪還要在海州一中讀完三年的高中生涯。
吃過中飯,已經是下午三點鍾,新車由盛鑫的司機開過來,就停在東海嘉富大酒店的停車場。
黑色烤漆車身,奧迪車不張揚,九四年在國内也算相當不錯的車,擦得上高檔轎車的邊,當張恪看到車前身的車牌,有些不知說什麽好,車牌白底黃字,以“k3”開頭,要搞到這種大軍區的軍牌,号碼還比較靠前,比這部奧迪車少花不了多少錢。張恪看着葉建斌,做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手姿:“葉總,這便宜我可占大了!”
葉建斌哈哈一笑,拍了拍張恪的肩膀,說道:“這種軍牌不多了,這次正好有機會,順便幫你挂上了。”
這是葉建斌對自己前期工作的獎勵,也是一種籠絡,張恪笑着邊歎氣,邊搖頭,明年愛立信中文數字手機上市,制定市場推廣方案的差事是逃不了的。
張恪無法改變自己要等到兩年後才能拿駕照的事實,又不想在葉建斌等人面前露了怯,推說與謝晚晴、吳晉榮還有事情商量,讓他們乘車先離開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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