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是甯欣最爲在意的,真當再活一世就可以欺負人麽?還敢給她送手串過來?當她是爲了可笑的愛情遺忘祖宗,遺忘國家的人?
甯欣即便腦袋燒壞了,她也不會選擇敵對且注定悲劇的人,上一輩子已經夠了。齊王眯起眼睛看着地圖,思考着在哪裏劫殺最爲事半功倍。
李敏銳睜大眼睛,說道:”燒毀船隻,我沒意見,但這功勞我不能全占了。”
“你覺得在何處動手最合适?”甯欣反問道。
手指指向了一處拐彎處,李冥銳道:“這一處。”
齊王眉頭越皺越緊,斜睨了一眼李冥銳,撚了撚手指,問道:“爲什麽?”
“江南總督修繕河道,在此處調兵和設伏很方便。”李冥銳說話擲地有聲,似很有信心,手指沿着地圖上的海岸線向上,健康有光澤的指甲點了點某處位置,“這一處,按說也是設伏的好地方。”
這一處也是齊王想到的設伏地點,齊王問道:“那你爲何不選這一處?”
甯欣笑盈盈的看着李冥銳,戰場上的嗅覺和直覺是天生的,這兩樣很難培養出來。
李冥銳有着最爲難得的天賦,如今也是他閃光的時候了。
甯欣什麽都可以教李冥銳,但這種天賦她教不會的,而且李冥銳比齊王厚道太多,更爲珍惜手下的性命。
疆場上有犧牲是難免的,可有很多的将領拿手下去的性命去博勝利。
“犧牲少,方便設伏。”李冥銳一條一條的分析,“更爲重要得是,不一定要火燒糧食。”
齊王的拳頭落在了地圖上,看向李冥銳的目光帶着不可錯辯的欣賞。“好!想得好,說得好。”
“截殺之後,還要麻煩号令江南漕幫的平王世子。”李冥銳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用最快的速度裝船,然後走河路将糧食運回江南。”
在軍事上,平王世子顯然素養不夠高,但若說統籌安排運糧食,他比李冥銳和齊王更爲擅長,平王世子點頭道:“交給我。保證按時送回杭州!”
最近這段日子,平王世子一直對江南的糧食市場進行着調控安排,當然他也借此機會賺了不少的銀子。
甯欣笑道:“是不錯,希望結果也是好的。燒毀糧食是要遭報應的,運回江南分給貧苦百姓反而更好。也更能打擊他!嗯,可以當他請大唐百姓吃一頓飽飯,我想很多人都會感激他的。”
“以本王猜想,他一定不想要這份感激。”
齊王嘴角微養,以他的性子,不氣吐血才怪。
聽完李冥銳的整個計劃,平王世子欣喜又佩服的錘了李冥銳胸膛一下。”不錯,兄弟,這份功勞你不領誰領?”
“不不”李冥銳搖頭,“不能這麽說。沒有你們做不成的。大家都有功勞”
甯欣清了清嗓子,道:“你說得沒錯,可要是功勞成了囚禁等等,可就不是好事了。”
擡手壓下了李冥銳的話。甯欣耐心的一條一條的分析,“齊王殿下眼下正被陛下猜忌着。若是陛下知道他的實力可以調動一些關鍵的官員,我看他同姜小姐的喜事沒準會變成喪事,陛下不會違背對先帝的誓言傷害齊王殿下,可陛下想要對姜小姐動手也不是太難的,姜家在江南是有些實力,但不足以同天子抗衡。”
齊王低垂下眼睑,看似沒看甯欣,其實甯欣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他都是在意的,他也最喜歡看此時的甯欣。
“因此你隻要提一句齊王,陛下那裏就會疑心五分。”
甯欣停了一會,等到李冥銳明白過來,才繼續說道:“你也不用覺得對不住齊王,李姓皇族同鞑子不死不休,齊王殿下爲大唐必然不會讓鞑子耀武揚威,即便沒有功勞,他依然會這麽做。你可别将我們爲國爲民,意圖重振大唐聲威的齊王殿下想得太狹隘了。”
這頂高帽子往齊王頭上一扣,齊王還能再說什麽?”至于平王世子。”甯欣話還沒來得急深說。
平王世子先做投降狀,“行了,甯欣,我隻想做一個富貴閑人,麻煩的事情我絕對不沾,而且我也不想聽面對的危局。甯可醉生夢死,也不想知道平王府被打壓得有多厲害。”
他能說出這番話,甯欣反倒不擔心了,擡眸看李冥銳,“你明白了?”
“喂喂,你那是什麽眼神?”平王世子又錘了一下李冥銳,“同情本世子?兄弟啊,本世子英俊潇灑,富貴逼人,家宅和睦,本世子哪一點需要你同情?不是當今陛下心眼太小,對皇族兄弟防範太嚴,總是想着折騰本世子也不至于如此。”
李冥銳點點頭,他領下全部的功勞不是害齊王和平王世子,而是保護他們,雖然是明白,但心裏還不是很舒服,李冥銳知道他擅長的是什麽,不擅長的是什麽,猶豫的開口:“甯小姐。”
“也不是不能暗地裏給他們兩個好處。”甯欣勾了勾手指,李冥銳乖乖的低頭,甯欣湊到他耳邊,輕聲交代着。
兩人親近的動作,李冥銳微紅的臉龐,讓齊王看得胸口沉悶,他能不能不要好處?隻求他們别當着自己的面前彼此恩愛信任!
平王世子倒是看得眉開眼笑的,喝兄弟喜酒的日子可能真不遠了,金榜題名後洞房花燭,大小登科順理成章。”我明白了。”李冥銳不敢再将耳朵放到甯欣唇邊,再聽下去,他會丢臉的,退開了好幾步,收起地圖,李冥銳道:“我這就去見江南總督。”
“吃了飯再走。”
甯老太太推門進來,笑道:“來甯家一趟,怎能不吃一頓便飯?”
甯欣想要開口爲李冥銳說話,卻看到甯老太太制止的目光,甯欣難得忍下來,道:“用過飯食再去也來得急。”
“請王爺,世子殿下,李公子移步。”
甯老太太領着他們去了花廳,花廳裏家具擺設的布置移動過,比往常看起來更溫馨。
甯欣眼裏閃過對甯老太太的佩服,隻是稍稍的改變一點,就能有另外的效果,甯欣以前對這些不慎在意的。甯欣有點懷疑,眼前的甯老太太真的是一般的孤寡老人?
再看坐上飯菜的布局,甯欣同齊王交換了一個目光,平王世子砸嘴,嘀咕道:“我就是說,老太太是最難惹的。”
唯一正常沒有太多感覺的人,就是李冥銳。他對甯老太太是沒有任何懷疑的敬重,像是尊重長輩一般。
這頓飯,也隻有他吃得最香。
甯老太太在飯桌上沒有多說一句,但該看得她也沒少看一樣,等到送他們離去,甯老太太對甯欣道:”這些事情交給丫頭們處理,你跟我走一趟。”
“哦。”甯欣乖乖的坐着馬車同甯老太太坐馬車出門。
甯老太太随便的問道:“很好奇?”
甯欣自嘲的笑了笑,“我好像将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姑祖母,你并非是尋常的老太太。”
甯老太太唇邊多了一抹的笑容,問道:“既是知道,你可還願意爲我養老送終?可願意讓我管你?”
“你主意正,脾氣倔強,看似嬌嬌弱弱,但心裏極是自信,往大了說一句,你一定是感覺,天老大,地老二,你老三!世上有聰明人,但沒有比你聰明的。”
“我”甯欣垂頭,喃喃的說不出話來。
“你決定的事情,錯得也是對的。”甯老太太搖搖頭,“欣丫頭啊,你這樣讓我怎麽放心把你嫁出去?”
“我想要做賢妻良母,想要過歲月靜好的日子,真的,我出閣後,不會再這樣的。”甯欣握住了甯老太太的手,眼裏閃過一抹的水霧,”别别再抛下我!”
這是甯欣兩輩子從未有過的脆弱,上輩子父兄死了,甯家滿門抄斬,小姨追随父親而去,天地間好像隻有甯欣一個人,誰也沒問問她是不是害怕,是不是悲傷?當年甯欣不過才二十一歲。
即便她從小就獨立,但家破人亡,又有強敵的情況下,甯欣也是害怕的。
甯老太太目光柔和慈愛,将甯欣攬到了懷裏,淡淡的松香味,讓甯欣安穩了許多,沒有人這麽抱過她!“我我”
甯老太太太拍了拍甯欣的後背,“我不會扔下你,欣丫頭,我說這些不是故意揭你的傷疤,而是想讓你将來過得好,夫妻和美,兒女孝順。”
“女子可以任性,可以聰慧,甚至可以嫉妒。”甯老太太慎重的說道,“但唯獨不能像你對李冥銳一樣,他脾氣好,能忍你一年兩年,能忍你一輩子麽?”
“我是爲他好。”
“你是爲他好,但方法用錯了,你一會一個變化,不是陰雨密布,就是晴空萬裏,現在倒還罷了,算作情趣了,将來你同他過日子,能這樣麽?我并不是說你不懂籠絡男人,你的手段全施展開了,比我厲害得多,很少有男人能逃脫你的魅力,但是欣丫頭啊,你是同丈夫過日子,不是互相算計争個勝負。”
甯老太太感覺甯欣在自己懷裏蹭了蹭,笑道:“想要歲月靜好,你還有得學。”
ps其實甯欣挺脆弱的,她隻是用聰慧等等掩蓋着,也沒有人教導她夫妻生活。啊,成績再好一點吧。這個老太太絕對是生活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