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赫雲忽然發問,讓憤怒的百裏素兒忽然楞了楞,有些茫然地看向百裏赫雲:“什麽爲什麽?”
“爲什麽我要救她?”
百裏素兒不敢置信地看向百裏赫雲:“哥哥,你……我以爲你明明……。”
“朕明明什麽?”百裏赫雲忽然起身,一臉冷漠地道:“朕的心思是你們這些做臣子的能随意揣測的麽,大呼小叫,在朕面前成何體統,百裏素兒,莫要忘了你雖然是朕的弟弟,卻也是臣子!”
百裏素兒震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百裏赫雲雖然是個威嚴的帝王,但是對自己身邊的親人,尤其是他還是相當寵溺的,這是他第一次這般冷酷地質問他。
百裏素兒眼裏瞬加堆滿了委屈的淚珠,但是他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強迫自己不要流淚,随後狠狠地瞪着百裏赫雲,随後忽然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我原來以爲你是不一樣的,原來你和母親都是一樣的人,一樣沒有心的人,滿腦子隻有權勢、權勢、權勢!我恨你們!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随後,他一轉身飛也似地沖出門外,一路奔塔外而去。
章姑姑看着百裏素兒離開的身影,忍不住轉身擔憂地看向坐在皇座上的百裏赫雲,卻見他有些疲倦地閉上眸子,淡漠地道:“由他去,若是要死便讓他去死!若是這世間一切都是靠要死要活就能順順暢暢的話,朕倒是甯願多幾次死去活來!”
章姑姑垂下眸子,心中深深地歎息了一聲。
冤孽!
家不像家,這便是皇家的家。
明孝太後出了白塔,回頭望了眼那戒備森嚴的白塔,眼底的柔色散去,閃過一絲冰涼鋒利的光來:“去把琢玉叫來。”
她身邊伺候的嬷嬷有些遲疑:“太後娘娘,琢玉是……。”
明孝太後冷冷地道:“我自然知道她是咱們養在陛下身邊最得力的棋子,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動她,但是如今正是要用到她的時候,當初保下她就是爲養兵千日,用在一時。”
那嬷嬷有點不明白明孝太後的固執,或者對要置那個女子死地的執念爲何會如此深刻。
若是讓明孝太後自己解釋,她也解釋不出來,隻能說是一種直接,那個女子的存在會毀滅她所擁有的一切的怪異預感和直覺。
而這種直覺在她前半生幾十年的生涯之中伴随她度過了無數的危機,從來就不曾出過差錯。
所以明孝太後固執地堅持着自己的想法。
而且百裏赫雲和百裏素兒兩個兒子對她的反抗,也讓她非常的憤怒,她怎麽能接受自己的兒子爲了别的女子,忤逆她!
這讓明孝太後非常、非常的……憤怒!
而同樣憤怒的十八皇子的那一聲聲憤怒的尖叫,更傳得老遠,至少在離白塔不近的海清宮裏還是聽到了。
西涼茉不必費太大的功夫,便讓魅晶探聽到了一個簡單的故事,雖然這故事聽起來很簡單——十八皇子和太後娘娘、皇帝陛下吵架了。
這位十八皇子飛揚跋扈,吵架什麽的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西狄宮裏也不是秘密。
但是西涼茉卻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唇角微微勾起一絲譏诮來:“呵,開始了麽。”
魅晶有點不理解地看向西涼茉:“您爲何要自己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給明孝太後,這太危險了。”
西涼茉淡漠地一笑:“危險?就是要危險啊。”
随後,她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道:“去讓魅六到這裏來,他潛伏了那麽久,也該有點事兒要做了。”
“是。”魅晶輕聲道,随後走到了海清宮窗邊,左右看似無人,便從袖子裏播出一隻小小的瓶子,随後倒了下。
裏面落下了兩條灰色的、毫不起眼的小蛇,刺溜一下便消失在了花葉繁茂的窗邊。
魅部馴養的信号蛇,天生靈巧異常,從來就不是一般活物能比的,而且其毒無比,尋常沒有天敵。
魅晶看了看周圍,沒有發現異常,便将門窗給關上了。
兩條小小的蛇在鑽過了花葉叢裏,一路尋着自己熟悉的,隻有蛇類才能聞到的味道一路爬了出去。
隻是他們并沒有爬太後,卻忽然停住了小小的身子,其中一條警惕地擡起頭,伸出鮮紅的信子在空中吐出吐進,而另外一條則迅速地縮在了一團,繃緊了身子随時準備彈射出去一般。
一道風聲忽然掠過,一隻信号蛇忽然惡狠狠地朝那風聲所在處咬去,卻像是被什麽東西一下子給定住了身子,随後軟綿綿地倒立刻下去,另外一條見勢不妙,正要溜,卻忽然整個被罩進了一個黑色的袋子裏,再無聲息。
“抓到了麽?”有女子微涼柔和的聲音響起。
“回琢玉大人,已經抓住了。”兩名男子恭敬地道,順帶抹掉一頭汗,這種蛇其毒無比,若是不小心被咬到,是連解藥都來不及服用的。
也不知道天朝的那些宦官們怎麽敢圈養這些毒物。
一身秉筆一品女官打扮的端雅女子靜靜地看了一眼那袋子,随後點點頭,又看向那遠處的海清宮,淡淡地道:“好了,繼續監視,這蛇既然已經出來了,怕是她們也不會有太好傳遞消息的别的途徑的,别讓她們再折騰出什麽幺蛾子。”
兩名男子點點頭,将袋子交給女官身後的侍女,随後又消失在了樹叢裏。
琢玉女官轉身便領着侍女們向白塔走去。
一路上都有宮人向這位翰林第一女官行禮,她矜淡地點點頭,便一路進了白塔。
長年看着她,微笑道:“陛下等你許久了。”
琢玉點點頭,随後便跟着長年一路上塔,随後在參見了百裏赫雲之後,讓侍女将捕獲的東西交給百裏赫雲。
百裏赫雲低頭看了看那裏面的東西,随後看向琢玉微微一笑,輕歎:“琢玉,果然也就是你最讓我放心,這段時間朕這份思慮便要交托給你了,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後宮之道,确實是女人的天下,身爲帝王,卻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