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一臉茫然,心中怪異之極,這個真是個怪人,居然在教導别人怎麽對自己下毒手麽?
看出那宮女的疑惑,西涼茉也不解釋,徑自轉過臉不再看她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宮女一呆,片刻之後,立刻如獲大赦連滾帶爬地往門外沖了出去……
魅晶看着那宮女的背景,輕蔑地冷嗤了一聲,随後看向西涼茉:“大公子,您看接下來,咱們要怎麽做,是不是立刻離開?如今咱們身份想必很快就遮掩不住了,至少對于百裏赫雲和他身邊的親信而言,咱們都無可隐藏的”
西涼茉懶洋洋地把玩着自己手裏的茶杯,淡淡地道:“若是我有心隐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會讓咱們兩個易容。”
魅晶一愣,随後道:“您是……。”
西涼茉唇角勾起一絲涼薄的笑:“我這人偶爾也是個急性子,何況用兵之道在詭在險,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是最能讓人在沒有防備之下,暴露出最多真相和線索的方法。”
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在這種西狄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之下,她忽然的到來,就像一顆巨大的隕石,會砸進這個看似平靜的水面中,必定激起無數風浪,而她所有想要知道的東西,就在這風浪的間隙之間。
魅晶有點兒擔憂,她遲疑了片刻,還是道:“咱們會不會影響到海冥王的行事呢?”
魅晶雖然出身魅部,但效忠的人永遠隻有西涼茉,但也正因爲出身魅部,她對百裏青的行事風格不可謂不明白。
西涼茉輕嗤了一聲,漫不經心地道:“你覺得我會是個盲目行動的人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隻是不希望所有人的焦點都在我身上。”
因爲那意味着她的處境會非常危險。
但是正是因爲所有人的焦點都在她的身上,方才方便他的行事。
魅晶沒有再說話,隻點點頭,将那宮女的屍身扔了出去。
海珍宮裏,面容溫柔的明孝太後冷漠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哦,他真的這麽說的。”
那宮女跪在地上,額頭點地,瑟瑟發抖:“是的。”
一名站在明孝太後身邊的姑姑瞬間臉色一寒:“那人真是膽大妄爲,竟然敢冒犯挑釁太後娘娘,其罪當斬!”
此話一出,衆人瞬間一頓,有些心中畏懼地看向明孝太後,這誰人不知道那人該死,按照正常的情形來說,那人昨夜就該死了,但是到現在爲止那人還活得好好的,反倒是死了明孝太後身邊的人,這簡直就是毫不客氣地打明孝太後的臉——因爲那人是海冥王的人!
明孝太後臉色閃過一絲陰狠,随後又恢複了一副柔情溫然的模樣,轉動着自己手裏的念珠:“既然他那麽想死,哀家豈有不成全的道裏。”
“是。”
“來人。”明孝太後冷冷地開口。
眼看着日頭上了天邊,西涼茉瞅着日頭,微微眯起眸子,淡淡地道:“這快中午了吧。”
若是沒有什麽意外的話,下午,百裏蒼冥就要回來了。
魅晶點點頭,臉色卻依舊冷凝:“大公子,咱們不能掉以輕心。”
她将那宮人的屍體扔出去,門口的守衛也隻是看了那屍體一眼,便讓人處理掉了,卻也沒有說什麽,這樣子的淡然實在太過超脫,讓魅晶都覺得很是奇怪。
西涼茉微微點頭,慢悠悠地閉上眸子,但時間并沒有過去太久,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魅晶警惕地打開門,隻見門前站着好幾個藍袍太監,還有一名文臣模樣的人,魅晶認出來,那是百裏赫雲身邊長字輩的人——長甯。
長甯看着魅晶,面無表情地道:“陛下要見你們家主子。”
魅晶頓了頓,看向身後的西涼茉,西涼茉走了過來,看向長甯,挑眉道:“百裏赫雲要見我麽”
長甯點點頭,随後轉身就向外走去。
西涼茉頓了頓,眸光幽幽地掠過身邊沒有任何阻攔動作的侍衛,又停在長甯身上,随後便勾了下唇角,轉身跟上了長甯。
魅晶立刻也跟了上去,随後其他的幾名太監們則繼續面無表情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西涼茉什麽都沒有問,隻是徑自這麽靜靜地跟在長甯身後。
七繞八拐地走了好一會,長甯忽然停了下腳步,轉身看向西涼茉:“你有什麽想要說的麽?”
西涼茉對于他這麽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話來,不免有些怪異地挑了下眉:“你覺得我想要說什麽,是你們陛下要你問我的麽?”
長甯冷冰冰地看着她,那種目光帶着一種複雜與鄙夷,他冷冷地有點不耐煩地道:“你以爲你還有資格面見陛下麽,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想要說什麽就說,若是無關要緊,也許我還能爲你留下點口訊。”
西涼茉輕笑了起來,伸手搖晃着自己手裏的扇子,似笑非笑地道:“長甯,看來這次召見我的不是你的陛下,而是太後娘娘吧,但是你身爲陛下身邊貼身近臣,就不怕這種等同于背主行爲的事情會招來你們陛下的怪罪麽?”
雖然說百裏赫雲和明孝太後是親母子,但是正所謂皇家無父子,君權的絕對權威怎麽都不是會容忍母權駕臨于自己頭上的。
長甯看着她冷笑:“對于陛下而言,當然是遠離你這妖女越遠越好,即使陛下怪罪,爲臣子者也不過以命相就,爲了我陛下與西狄千秋百代,就算是身首異處,我也甘願!”
說罷,他忽然退開到了一邊。
随着他這麽一退開,忽然也不知道從哪裏一下子湧出來許多侍衛,每人手上都拿着長刀,而周圍屋頂之上還有不少弓箭手,裏三層、外三層将西涼茉和魅晶全都圍在中間。
海風之中傳來鐵器的味道,還有無盡的——殺氣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