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她拂袖而去,宮婢們立刻跟了上去。
而百裏赫雲一轉身卻正巧見着百裏蒼冥也起了身正走過來,朝他一拱手:“陛下,微臣有些困乏,所以想先回行宮了。”
百裏赫雲剛點頭,便見着百裏蒼冥掠過他,向塔下而去。
長日看着百裏蒼冥的背景,眼底閃過一絲怒火:“陛下,這個百裏蒼冥也實在太過分無禮了!”
百裏赫雲看着百裏蒼冥的背影,又忽然若有所思地看向窗邊,海風正巧吹起了幔帳,露出了一隻青翠的玉瓶,玉瓶裏插着一隻精緻的黃玉雕刻成的梅花正輕輕地晃蕩着。
“這是怎麽回事!”女子溫柔好聽的聲音裏卻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壓感。
圍繞着珍珠郡主的宮女們方才松了一口氣,齊齊恭敬地跪地:“太後娘娘。”
珍珠則在看見了明孝太後之後,仿佛受盡了委屈的小鳥兒一般,立刻朝明孝太後撲了過去:“太後娘娘!”
明孝太後看向撲來珍珠,微微颦眉:“珍珠,這是怎麽了?”
珍珠咬着唇,淚珠兒一個勁地掉下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素兒把自己屋子裏的男寵介紹給了小皇叔,如今他還爲了那個男寵,把珍珠關在門外,您說,這是個什麽事兒嘛!”
此話一出,空氣裏仿佛都是讓人窒息的氣息——亵玩男寵是個正常的事兒,但是因爲亵玩男寵而得罪了珍珠郡主,還牽扯到海冥王、十八皇子這些宮裏的大人物,争風吃醋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明孝太後的臉色沒有任何改變,隻是神色微微一凝:“珍珠,你說的可是事實?”
珍珠愈發的委屈:“太後娘娘,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話音未落,就見大門忽然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來,百裏素兒大步走出來,一臉陰郁惱火地瞪着珍珠:“你這臭丫頭,在這裏胡說些什麽!”
珍珠被他一搶白,頓時愈發委屈,淚珠兒更是掉個不停。
明孝太後原本就屬意珍珠嫁給百裏素兒,如今見着這等模樣,臉上也陰沉了下去,看向百裏素兒,柔聲責備道:“素兒,珍珠是個女孩兒,你可不能這般無禮。”
“母後,她就會胡說一氣。”百裏素兒冷聲道,卻不見有買明孝太後賬的意思。
明孝太後一頓,随後笑了笑:“你們小冤家鬧矛盾,确實不可胡亂說話。”
随後,她看向珍珠身邊的那些宮人,淡淡地道:“今日之事,哀家想不會有那些愛胡亂嚼舌根的。”
那些宮人們瞬間都噤若寒蟬,隻齊齊道:“是。”
百裏素兒看着明孝太後的處置,冷笑一聲,轉身就要走,卻聽見明孝太後打發走了那些人之後,淡淡地道:“在七海殿的那位公子,還請出來罷。”
百裏素兒腳步一頓,正要阻止,卻見西涼茉已經施施然地邁出了步子,走了出來看向明孝太後微微一笑,拱手行禮:“在下參見太後娘娘。”
明孝太後靜靜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而西涼茉也并不避諱地任由她打量,隻泰然自若地這麽站着。
明孝太後在看了西涼茉片刻之後,忽然笑了笑:“你就是那位海冥王帶回來的公子麽,這麽看着倒是芝蘭玉樹,明眸皓齒的人物。”
百裏素兒有點警惕地看向明孝太後,卻沒有說話,他實在太了解自己這位母後了。
西涼茉謙遜地一笑:“太後過獎。”
眼前的女子喜怒不形于色,那種樣子,讓她想起了一個人——西涼仙。
隻是,如今已經站在萬人之上的明孝太後絕對比西涼仙更有經驗和能耐。
明孝太後點點頭:“很好。”
随後,她忽然一轉臉看向身邊的宮人,淡淡地道:“拖下去杖斃,不,絞殺。”
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仿佛不過是在吩咐将一杯子水倒掉一般。
哪怕是西涼茉都楞了一愣,這般翻臉比翻書還快,倒是另外一種讓她開眼界的能耐。
這位太後還當真稱得上殺伐果決。
杖斃太慢,所以選擇絞殺嗎?
而明孝太後身邊的人仿佛早已經習慣了明孝太後這樣的行爲,竟然沒有絲毫猶豫,上來就擒住西涼茉。
西涼茉也并沒有拒絕,隻任由對方擒住了自己的手臂,而這兩個侍女這麽一動,她就發現原來明孝太後身邊的侍女全部都是有功夫底子而且相當不弱的。
而百裏素兒立刻憤怒地上前一把拽住了西涼茉的手,怒瞪向明孝太後:“你敢!”
兩個侍女被百裏素兒擋住去路,沒法子将西涼茉拖走,隻得停在了了原地。
而明孝太後則歎了一口氣,看向百裏素兒:“素兒,不要任性,母後也是爲了你好。”
百裏素兒頓時仿佛被踩痛了腳的小動物一般,瞬間激動起來:“你閉嘴,什麽爲我好,一切不過都是爲了你自己!”
這般毫無顧忌的頂撞,讓明孝太後臉色瞬間一僵,但随後很快就恢複了平日那種溫柔娴靜,她仿佛很是無奈的母親看着自己調皮任性的兒子:“素兒,你不必擔心,一會兒就好了。”
随後,她看向那兩個孔武有力的侍女,淡淡地道:“直接就在這裏動手行刑也是可以的。”
很難想到,一個溫柔得讓人如沐春風,心中輕軟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來是個什麽效果,極大地反差卻讓人覺得寒如骨髓。
西涼茉心中輕歎,果然成功的女人,永遠都是豆腐嘴,刀子心呢。
這位明孝太後很有呂後遺風。
而明孝太後明顯也注意到了眼前的年輕人似乎完全沒有将這事兒放在心上一般,隻一臉從容不迫,寵辱不驚的樣子,讓明孝太後忽然眯起了眸子,看向西涼茉,面前這年輕人身姿容貌哪一點都似夠不上男寵的模樣,而尤其是他的那種從容,讓浸淫權力鬥争多年的明孝太後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種近乎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