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方原本也不是普通人,重重危機中一路如驚弓之鳥般生存下來,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危險。
那被架着的藍衣人想要蹲下來,但是奈何自己行動不便,還要人架着,等他來得及吩咐了下面人蹲下避開長弓矢的時候,那緻命殺機已經帶着死神降臨!
但是就在陸相以爲自己必死的時候,忽然一道綠色的身影撲了過來,一把緊緊地抱住了他,将陸相爺撲到在地,也順利爲他擋去了一次刺殺!
“相爺!”停雲原本就已經身受重傷,好容易爬下來,就是不肯放棄追随陸相爺,如今倒也算是追随了他的腳步,能爲他擋去危險,也是停雲第一次能夠擁抱自己仰慕已久的男人。
所以,她很快就在瞬間的極度痛楚中,滿足地看見陸相臉上露出的驚愕的神情之後,斷了氣。
但是,她并沒有看見的是這個男人并沒有因爲她的舍生赴死就能逃脫這注定的命運。
絕壁岩上,西涼茉輕輕地‘啧’了一聲,随後毫不猶豫地從白起的手裏抽出了另外一根長矢,再次擱在了弩上,動作極爲利落。
第二長矢在停雲剛剛斷氣的瞬間再此射道,并且徑自将停雲和被停雲略顯肥碩的身軀壓在身下的陸相爺直接射了個對穿。
“唔——!”陸相不敢置信地瞬間吐出鮮血來,随後伸手想要去推開停雲,但是——
“锃!锃!锃!”連續三聲銳響,三道箭矢激射而來,徑自将停雲牢牢地釘在了他的身上。
陸相目光越來越混沌,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那遠處的高高岩台之上,有素衣女子臨風而立,居高臨下,英姿飒爽,身後竟仿佛身穿藍衣的無數尖兵,看那模樣,竟仿佛依稀是許多年前那人的模樣。
隻能讓人仰望的清豔的皇家薔薇、坐擁藍家的百萬尖兵的天之驕女啊……
他曾經連觸碰都沒有資格去觸碰的女子。
也是後來終被他和侍奉的帝王一手斷送的女子。
陸相眯了眯眼,顫抖着伸出手……
唇形微微翕動——藍翎、翎兒……
誰說他沒有私欲呢,他鼓動了帝王對她絕不放棄的掠奪,他捏住西涼無言的弱處。
他看着他們三人一生糾纏,至死方休。
他得不到,亦絕不讓任何人得到。
求不得,到底是他一生的罪愆,不可原諒,不可饒恕。
所以,她的女兒來還了他萬箭穿心!
陸相慢慢地閉上眼。
箭矢不斷地射來,連着一邊原本想要拉他的下屬也各自随着陸相一起被無數利矢射成了個篩子。
直到西涼茉遠遠地看見那邊已經完全被箭矢覆蓋,成了一個個的刺猬包,她方才擺擺手,讓身後衆人停下。
“呵,一生高貴,一生傲氣,如今卻和一個他始終不曾看上眼的女子死在一起,不知陸相是什麽感想。”白起譏诮地搖搖頭道。
西涼茉淡淡地瞥了白起一眼:“一會出去收屍的時候讓停雲和他葬在一起。”
她倒是挺欣賞停雲的執着,那執着讓她想起了某人。
白點頭:“是!”
“走,咱們去看看太子爺那邊怎麽樣了?”西涼茉收了手中弓,轉身領着白起衆人一路往另外一處打鬥得最熱鬧的地方而去。
西涼茉走到地方的時候,隻見司承乾身邊之人已經所剩無幾,被雲生領了其他人逼困到了一處西涼茉和百裏青進入洞天福地之前經過的那處熾熱的地湖邊上的懸崖之上。
湖水不斷地冒着熾熱的泡泡,吞吐着濃烈的煙霧,讓人剛剛往這裏一站,鼻尖上就冒出一顆顆的汗珠。
西涼茉到的時候,衆人都齊齊分開了一條路讓她進去。
西涼茉睨着他身上渾身的血迹,不鹹不淡地開口道:“司承乾,你也差不多夠了,身爲一國太子,這般固執,足以讓人敬服于你,隻是,你總不打算做個孟獲,七擒七縱說起來可是個丢人的事兒。”
何況她和阿九都不是很有耐心的人。
司承乾一身狼狽,連頭發都散了下來,眼中猙獰熾烈仿佛山林之中燃起的熊熊大火即将覆滅之前的那種灼人的灰燼四散。
“呵呵呵……西涼茉,沒錯,本宮承認本宮輸了,本宮輸在不如你們無恥,不如你們卑劣,不如你們的狠毒。”司承乾平息了一下自己因爲打鬥激烈而難受急促的呼吸,随後目光淩厲地看着西涼茉。
“但是,本宮是絕對不會投降,本宮一日是這天朝的太子,從今往後一生都是!”
随後,他忽然抽刀對着身邊僅剩下的兩名護衛,一人一刀,由于他的速度極快,動作突然,他身邊的兩名侍衛甚至來來不及反應,就直接血濺三尺,不敢置信地看着司承乾,随後齊齊掉落下了懸崖滾燙的湖水裏。
司承乾深深地,複雜而蒼茫地看了西涼茉一眼,随後凄厲一笑,轉身縱身一躍。
他甯願做個水中沸葫蘆,亦絕不願在她和敵人面前繳械投降。
這是他屬于一國太子的驕傲,也是他永遠都無法去面對的絕望。
滾滾的煙霧翻騰上來,讓他睜不開眼。
那樣熾烈的、幹淨的湖水,忽然讓他像是看見了那個同樣熾烈的女子的眼睛。
他的太平,他的小姑姑……
最終,張開雙臂迎接他的還是她麽?
相忘誰先望,傾國是故國。
泠泠不肯彈,蹁跹影驚鴻。
清陽四月,恍如隔世。
西涼茉走出地下岩洞的時候,微微眯起被陽光刺痛的眼。
四月的陽光,竟也有這般刺眼了麽?
西涼茉頓了頓,忽然轉身對着白起和周雲生微微一笑:“好了,讓大家把這個地兒收拾一下,以後這個岩洞用來訓練新人倒是很不錯的選擇。”
白點頭,有點興奮地道:“那是,這地兒完全沒有什麽地方好用來訓練人呢,之前那些京城裏的老地道都被錦衣衛的人封死了,這附近都是皇族的墓地,又不好明目張膽地去撈明器,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