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鳳和看了她一眼,随後笑道:“一會兒還要勞煩您戴上手鐐子跟着下人們一起下船了。”
西涼茉遙遙頭,笑道:“這倒是不妨事的,都是爲了天朝百姓。”
“是啊,是啊,都是爲了朝廷,爲了百姓。”鳳和也巴結道。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倒是顯得一副極爲和睦的樣子,哪裏有綁匪和肉票的差别?
終于在整個大船沉沒下去的時候,有來接應的小船分别将船上的所有人都接到了岸邊。
其中自然包括那赫赫人。
那十先生領着一群武藝高強的心腹,隻足尖在那小船一點,數米的距離,一掠身子就到了,引得一裙劫後餘生的仆婢們争相觀望。
這位十先生看起來神秘之際,仿佛又是什麽大人物一般,但是難得異常年輕,而且身手卓絕!
那十先生隻做什麽都沒有看見的模樣,直到看見了鳳姐兒讓人押着一個蒙住了眼睛的女子下了小船,他方才微微挑眉,看向鳳和:“看樣子,你們的服務很是周到。”
那鳳和笑了笑,傲然地道:“那是自然,咱們鳳家向來講求的是個包君滿意,否則也不會觸角遍及天下各國了。”
那十先生挑了挑眉,倒是沒有說什麽,轉身站在一邊和其他人叽裏咕噜地低聲用赫赫語交談了起來。
鳳和在岸邊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船不斷地下沉,最後終于沒了影子方才肯轉身,很是沒甚好氣地吩咐正在說話聊天的一幹下人們:“好了,好了,吵吵嚷嚷什麽,準備上馬車,咱們在君縣的商号的車也該到了。”
下人們心中嘀嘀咕咕地,這商号的馬車不是早就來了麽!
但是沒有人敢說什麽,畢竟這位二老爺自從掌家之後就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脾氣極壞,動不動就拿鞭子抽人出氣,連着大小姐都被他打過,更不要說他們這些下人了。
于是便立刻請鳳和上車,而其他人則都是分别上了車,一路朝這鳳家在君縣的商号奔去。
鳳姐兒押解西涼茉在一輛車裏,等着左右無人,車馬上路,鳳姐便要打算松了她的蒙面巾,卻被西涼茉阻止了:“不必了,咱們也不知道等會什麽時候有人進來,如果看見了隻怕不必好!”
鳳姐想了想,也是,便沒有再解開西涼茉的蒙面巾。
“我還是沒有聽出來他們到底是赫赫王庭的人,還是隼刹的人。”西涼茉聲音有點陰郁,不知道對手是誰,就不知道對方的弱點,她就不好下手。
鳳姐搖搖頭,輕聲道:“郡主不必擔憂,隻要他們還能呆在鳳家的地盤上,咱們總能知道的。”
西涼茉聞言,也隻能輕歎一聲:“嗯。”
但是,這個時候的二人沒有想到,他們到了鳳家的地盤上,還是沒有能知道對方到底是誰的人馬。
因爲,就在他們入住鳳家在君縣的宅邸之後,那蒙面人就接到了一隻信鴿,也不知道那信鴿上寫了什麽,就讓蒙面人決定要離開鳳家所在君縣。
赫赫人要走,鳳和是不攔住的,對于他來講,赫赫人暫時的利用價值已經沒有了,再下去就是打仗的時候,挑撥離間的時候需要用到赫赫人了,但是現在看起來,九千歲對赫赫人還是有頗多忍耐的,所以鳳和覺得自己還要好好想想怎麽去加把挑撥離間的火。
但是赫赫人同時提出來了一個要求——要把西涼茉帶走!
“這絕對不行,不要說我,就是我那二叔也知道絕對不能把你給了赫赫人,否則就會雞飛蛋打不說,還平白惹了一身騷,引來錦衣衛或者司禮監的注意。”鳳姐兒憤憤地道。
西涼茉一邊坐在窗邊喝茶,一邊瞥了她一眼:“嗯,我也覺得我這隻雞蛋短時間内,還是很有些用處的!”
鳳姐兒俏麗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不好意思來,随後幹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好了,然後呢,赫赫人沒打算進來硬搶我麽?”西涼茉腦子開始高速地旋轉起來,赫赫人接到了信鴿,是不是意味着阿九爲了尋她就有了新的動向了?
唔……
鳳姐兒繼續道:“後來那赫赫的十先生底下人差點和我們的護院打起來,但是十先生阻止了他們。”
畢竟當初他們是答應過将西涼茉交給赫赫人處置的,雖然是權宜之計,但是也難怪赫赫人着急了。
“這個十先生倒是個聰明人,沒尋常赫赫人那股子蠻牛起來,就什麽都不管不顧的,他倒是知道如果這個時候鬧出動靜來,隻怕誰都讨不了好。”鳳姐兒忍不住贊賞道。
冷靜?
唔,難道不是隼刹麽?
西涼茉沉吟道,隼刹爲人倒也是個直腸子的,應該沒有這麽多彎彎繞繞。
“後來他們就走了,咱們暫時安全了。”鳳姐輕籲了一口氣。
西涼茉勾了勾唇角,眼裏有詭谲冷淡的光閃過:“不單是安全了,咱們也到了該通風報信的時候了,如果我沒有猜錯,司禮監的人如今已經在四處尋我了!”
鳳姐一愣,随後也興奮起來,她們想盡了方法去将這船弄沉了就是要是阻止接下來的行程!
“咱們要怎麽通知人?”鳳姐兒趕緊附耳過去。
西涼茉輕聲在她耳邊說了點什麽,鳳姐兒立刻點頭,就轉身出去了。
而與此同時,在洛河距離君縣還有一日半路程的河面上,三艘黑色雕烏龍踏海的軍船,正開足了風帆向洛陽方向駛去。
優雅陰郁的人影靜靜地坐在上首聽着底下人給他念信報。
其中念到——“君縣附近水域,沉沒富戶樓船一艘。”的時候,百裏青忽然放下了手上的奏報,看向那大太監,冷冷地道:“再念一遍!”
那大太監立刻恭謹地道:“禀報督公,前面有咱們的人傳來信報,不久之前有一座樓船沉沒在君縣附近的水域,據說是天下首富鳳家的樓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