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王看着她,眸光幽沉,卻坦蕩深邃:“我說過叫我夫君,何況我本身就不喜那些禮教束縛,隻是人在俗世,總是身不由己,但是我自己的生活,卻總是要我自己決定的,我說過的話,便定會踐諾,你可明白?”
貞元看着他坦蕩磊落的目光,心中仿佛被什麽狠狠地抓住,有一種近乎疼痛或者說窒息的感覺,讓她瞬間竟然有落淚的沖動。
貞元公主并不是笨蛋,她早已經見慣風月和男人的手段,所以,她知道面前的男子說的都是真的,至少在這一刻,他真的不曾騙她。
這樣的承諾,哪怕是尋常富戶都不可能給予的,而甯王竟然……竟然毫不猶豫地給予了她。
可是……
可是這樣的自己,真的值得他這樣好的男子傾心相待麽。
貞元閉上眼,眨去泛紅眼眶邊的淚水,轉瞬起了身,深呼吸了一口氣,笑道:“夫君,妾身知曉你一片心意了,隻是時日不早,咱們真的要進宮了,否則陛下和千歲爺他們都要笑話咱們了。”
甯王看着她的背影,片刻之後,溫然一笑:“好。”
随後他上前拿下挂在架子上的織錦披風爲她穿上,貞元顯然有些不習慣甯王這般親昵不拘謹的動作,瞬間一僵。
而甯王則自自然地一邊爲她系上披風一邊淡淡道:“夫妻之間貴在坦誠,貞元,隻要從今往後你永不負我,我定絕不負你,我從不輕易許諾,隻是許諾了便從不反悔。”
貞元身子一僵,不知道爲什麽她總覺得甯王這一句話,卻是話裏有話的感覺。
但随後,她垂下眸子,清淺一笑:“那是自然。”
随後轉身打開門對着門外的祭月和祭藍幾個大宮女吩咐:“咱們走罷。”
看着貞元仿佛已經恢複了尋常的模樣,甯王眸光裏閃過一絲暗淡,心中輕歎了一聲,随後跟着她走了出去。
看着貞元上了一頂華美的八人擡轎子,甯王翻身上馬前,看了府邸一眼,輕聲問:“千歲爺走了麽?”
甯王身邊的長随立刻上前低聲道:“是的,一刻鍾之前就已經離開。”
甯王沉吟了片刻,點點頭,随後也上了馬,一路往宮内而去。
夫妻二人先是拜見了因爲太後娘娘沉珂漸重,所以由太妃陪伴着的小皇帝——順帝,随後又見過了九千歲和千歲王妃,再去了太廟,将寫有貞元生辰八字的玉蝶奉入太廟之内。
甯王便去赴前面爲他設下的百官之宴,而已經是甯王妃的貞元公主則留在了後宮與内外命婦一起共同飲宴。
因爲新婦嫁進來,是這幾年裏最熱鬧喜慶的事情,再加上西狄的皇帝陛下也在這裏,所以宮内宮外都擺下了盛宴,宮内一片莺聲燕語,倒是相當的熱鬧。
西涼茉原本應該是這個宴會上的主持者,但是她早已不喜歡這種女人之間無趣的勾心鬥角和誰家又娶了小妾,誰家夫人又弄死了老爺最疼愛的庶子,要不就是些攀扯交情,實在是無趣得很,便索性對着一邊的白珍使了個眼神。
白珍和白蕊兩個都立刻會意地上來,先是白珍道:“王妃,您這是喝得有些多了,對身子不好,且出去散散酒意罷。”
白蕊則在一邊附和:“想必諸位貴人們是不會見怪的。”
說着笑嘻嘻地看向在場的貴婦們。
貴婦人們雖然都圍繞在西涼茉身邊,想要攀扯些關系,但是見着正主兒這般模樣,自然也不好說什麽,隻都頻頻點頭道:“那是自然,您且出去走走,咱們回來還要行酒令呢。”
西涼茉隻做了不勝酒力狀,紅着臉笑吟吟地擺擺手道:“你們可饒了我罷!”
二女官便立刻攙扶起了搖搖晃晃西涼茉向外走去。
貞元是如今的紅人兒,自然身邊也少不了阿谀奉承之人,而她平日裏總是托病很少出席這樣的宴會,認識的人不多,如今見她态度親和,貴婦人們也願意和她攀談。
她聊着的時候,忽然瞥見西涼茉離開,眼底閃過一絲沉吟幽光,随後又垂下眸子看向身邊的人說笑了起來。
這一頭,西涼茉出了宮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繁複美麗的曲裾華服,想了想,提起袍子就像後殿而去,一邊走一邊道:“我去換一身衣衫,這些女人太無聊了,我要去前邊的百官宮宴,雲生、塞缪爾他們都來了。”
她總覺得自己上輩子大概是個折翼的漢子,所以還是去前面混在男人堆裏比較合适,哪怕勾心鬥角,陰謀陽謀的格局也比這女人堆裏大氣有意思一點。
白蕊和白珍互看一眼,都在對方眼底看到笑意——其實主子是想去找千歲爺才是真呢。
西涼茉在後殿随意換了一套禁衛的男裝之後便向太極殿而去,走了一會,她忽然想起什麽,摸摸自己的口袋,轉頭看向白蕊:“對了,上一回咱們從老醫正那裏提煉出來的紅塵醉的粉末,你那裏還有沒有。”
白蕊瞬間一囧:“主子,您不是又打算對千歲爺下紅塵醉吧,您都失敗了幾次了!”
這是賊心不死嗎?
她是完全不能理解主子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或者說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紅塵醉不過是一種酒,爺讓人把那些酒都倒了,但是主子卻又偷偷摸摸地藏起來好幾壇僅存的,求着老醫正做成了粉末,隻要融進水裏就是上好的紅塵醉,郡主是一得空就想要對爺下那藥粉啊!
老醫正原本是不肯的,嫌棄麻煩,但是也不知道主子和老醫正嘀嘀咕咕地說了什麽,後來老醫正先是一臉驚訝,然後是一臉不壞好意地答應了。
如今爺把郡主都搜刮了個遍,但是郡主還藏了不少。
西涼茉挑眉:“此乃服氣之間的情趣之事,你若是想要知道爲什麽,等着你答應了魅七的求婚之後,自然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