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樣的反應速度與内力,竟然能在瞬間将銳器扭曲擊破,即使是高手也必須用手才能完成的動作,這個男人竟然……
第一回合交手,毫無疑問,高下立現!
百裏赫雲再不願意,他都必須承認,原本以爲九千歲不過靠着身邊最頂尖的死士才能穩坐如今的位子而未曾被刺殺而亡,卻不想這位以殘忍冷酷,喜怒無常、殺伐無斷聞名天下九千歲的魔功才是深不可測的。
看着百裏赫雲臉上神色變幻莫測,百裏青接過魅一遞來的精緻絲帕優雅地輕擦了下唇角,方才淡漠地道:“表侄從遠方而來,不上叔叔這裏坐一坐,就如此周到地款待了你家嬸嬸,倒是客氣過了。”
百裏赫雲一愣,他沒有想到百裏青一上來便擡出了身份壓人。
雖然他同樣不願意承認,但是這位從未謀面過的表舅、即使如今身子殘缺不全、名聲可怖的九千歲,身上确實流淌着一半西狄王朝最尊貴的血液。
金玉公主,乃真元大帝與孝德皇後最疼愛的老來女,當年無可非議,以美貌與才情之名蠻聲天下的第一美人。
因爲當初的太子爺,後來的真興帝幾乎與她年紀相差二十歲,所以更将這個小妹妹當成女兒一樣疼愛,若非當年連連敗于藍大元帥手中,這西狄最尊貴的天之驕女又怎麽會被嫁來天朝!
而金玉公主之子正是百裏青,西狄皇室後曾經完全無視,如今卻不得不直面的最難堪的存在。
上京,今冬最後一場大雪如鵝毛般飛落,像是冬日之神臨去前将袖中雪花全部倒出一般。而上京的臘梅在這日仿佛約好了一般,皆是齊齊開放。
滿城的臘梅伴雪,幽香四溢。
引得滿城的貴公子與小姐們都詩興大發,齊齊相約觀梅賞雪。
西涼茉懶洋洋地斜依在窗邊伸出手,接了滿手帶着梅香的花瓣,輕嗅了嗅,忽然想起了什麽:“白珍,咱們前兩天積攢的臘梅花瓣可能不夠,今兒再去摘些,聽花匠說這可是今冬最後綻放的一波臘梅了,積攢下來做梅花膏和梅花粉可是最好不過的了,養顔潤膚。”
随後,她頓了頓,又歎了一口氣:“唉,真是想念阿九的梅花水晶餅呢,最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太忙了,還是因爲還惱着我,總不肯做一點,小廚房做的總沒有那種香涼到肺腑裏的味道。”
說話間,一隻水晶盤子忽然遞到了她面前,水晶盤子上擱置着好幾塊晶瑩剔透、細膩豐腴的水晶餅,裏頭還可以看見黃色的臘梅和粉色的臘梅花瓣,看着便如藝術品一般精緻,更不要說其間淡淡幽幽芳香,讓人垂涎三尺。
“梅花水晶餅?”西涼茉順着碟子看見一隻手指上戴着華麗紅寶石甲套修長白皙,形狀優美的手,随後又看向手的主人——百裏青。
西涼茉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直接伸手拿了一塊放進嘴巴裏,滿足地眯起大大的水媚的眼兒:“唔,就是這個味道,真真兒美味!”
百裏青順勢在她身邊優雅地坐下,睨着她,淡淡地道:“怎麽,你也知道我惱你了。”
西涼茉瞅着他,一邊啃水晶餅,一邊道:“如今可是不惱我了?”
林妹妹就是這樣的,若是惱了寶哥哥,定是要使小性子不搭理,過幾天自己想通了,或者是被寶哥哥哄好了,便會繡荷包或者寫些什麽好詩詞過來給寶哥哥,她家這個百裏妹妹則是不惱她這個茉哥哥了,才會答應給她做好吃的。
百裏青陰魅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冷光:“你說呢?”
西涼茉把水晶餅咽下去,然後粗魯地随手拿了雪擦了擦,就黏過去,自動自發地坐進百裏青懷裏,谄媚地一笑:“唔,我隻是覺得如果就讓百裏赫雲這麽跑了,豈非太可惜了,那麽一條大魚,咱們逮住了,西狄太後那裏就必定會來文要求放人,咱們雖然也不曾打算再動武,但也是絕對的占據了上風,若是簽訂合約的時候,咱們就占了主動權。”
她頓了頓,又勾起唇角:“若是咱們有點兒别的心思,也可以除掉百裏赫雲,如今西狄幾個被百裏赫雲弄死了的王爺、囚禁的皇子的部下們必定會再起波瀾,群龍無首,内戰不斷,于咱們也隻有好事不是麽?”
百裏青睨了她一眼,眸光深淺不明,他挑眉道:“你倒是夠狠心的,聽說百裏赫雲在囚禁你的時候似乎對你很是照顧,你這麽反手就想着把他殺了,是不是太狠毒了點?”
西涼茉一臉莫名其妙地摸摸鼻子:“對自己的敵人狠毒,難道不是我一貫的作風麽,何況兩軍交戰,哪裏有什麽卑鄙不卑鄙的說法,兵行詭道而已,何況百裏赫雲不殺我,也沒有對我動用大刑,隻能說明他是一個危險而不好對付的人物,有着太過清醒的頭腦,很清楚以他的處境若是動了我洩一時憤,亦同時置自己于危險絕境,所以對于這種聰明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殺掉,幹幹淨淨。”
“哦,是麽?”百裏青輕笑,神色有些莫測地道:“可惜啊……”
“可惜他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除掉的,隻怕膽敢孤身深入敵人大後方,早就有什麽準備了是麽?”西涼茉淡淡地道。
雖然這些日子,血婆婆和羅斯兩個人都要求她老老實實地呆在房間裏,爲她解蠱,而百裏青又非常忙,來了也不曾說太多怎麽處置百裏赫雲之間關系的事情,但是從前生到今世她也算涉政多年,敏銳的政治嗅覺告訴她,百裏赫雲絕對不是那種簡單的對手。
百裏青靜靜地看向窗外的漫天飛雪,淡淡地道:“沒錯,西狄有三萬水師如今正在大運河出海口處陳兵,他已經堪破了咱們資助海盜與西狄水師作對之謀,如今準備開春,三月、四月青黃不接,大運河那裏準備進入運糧北上高峰期,若是一旦他出事,三萬水師立刻會直接從出海口攻入大運河,截斷南糧北運的通道,而咱們天朝的水師根本無法與西狄人抗衡,一擊即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