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爺聞言,看着西涼茉微微眯起了眼,他從來沒有被任何女人拒絕過,但是他也知道面前的女子并不是在說笑,她的拒絕堅定而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是麽,那真是遺憾,九千歲是個很出色的從政者,但是,我想他并不會是一個合格的丈夫。”雲爺淡漠地道,他的聲音也冰冷起來,不再是之前帶着試探的氣息。
雲爺站了起來,看向西涼茉,他的眼睛裏不再隻是試探,而是毫不掩飾的冷漠與高傲,那是身爲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威壓與寒意森冷:“我說過,我從來不做沒有回報的買賣,九千歲毀了我經營多年的重要據點,你也許可以想想,我該拿什麽回報他——比如他心愛王妃的人頭,如何?”
說罷,他轉身拂袖離開。
兩個侍衛輕蔑地嗤了一聲,也立刻跟了上去。
西涼茉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随後搖搖頭,毫無感覺自己受到威脅一般,繼續豪無障礙地往烤羊肉上撒了一把孜然,同時嘀咕:“西狄人就是沒見識,要是見過有人不小心自己掉了一文錢,會把撿到一文錢的乞丐都搜刮得骨頭都不剩的人,方才知道什麽叫扒皮鐵公雞。”
相隔不遠處的皇城裏正在緊急議事的某隻美貌鐵公雞忽然連着打了三個噴嚏,于是很不悅地冷哼一聲:“定是那個壞丫頭在背後說本座是非了。”
走出了長廊之後,雲爺身後跟着的侍從互看一眼,其中一人終于忍不住恭敬地道:“主子,您對那女子太客氣了,如此不識擡舉,在您面前大放厥詞的無禮之人,還不拘着,您不擔心她使壞麽,若是讓人通風報信的話,于您而言太危險了!”
“屬下看,要不趁着她還沒有發現咱們的身份前先下手爲強!”另外一名侍衛也冷聲道。
他們就是看不得有人這樣在自己主子面這般無禮,而且還是一個女子!
雲爺看着園子裏的滿園臘梅,随後輕笑了一聲:“怎麽,你們以爲她還不知道我是誰麽?”
兩名侍衛一愣,卻見雲爺淡淡地道:“隻怕在地牢她看見我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我是誰了,今兒見到你們的時候說的那些激怒你們的話,也不過是爲了進一步證實她心中所想罷了。”
兩名侍衛頓時面面相觑,但是回過神後,對西涼茉的印象更爲不好,其中一人沉聲道:“若是如此,她心機這般深沉,又不能爲爺所招安,隻怕會終成大禍!”
畢竟能舍棄自己一生幸福。攀附上一個爲世人所不齒的太監的權臣之婦,除了心機深沉,卑鄙狠辣之外,還一定是個不太好對付的人!
雖然說對方已經被雲爺下了藥,禁制了她的内力,但讓這樣一個危險的女子這般無拘無束地住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始終覺得會對主子的人身構成威脅。
雲爺頓了頓,淡淡地道:“再看看罷。”
抓到西涼茉本來就是個意外,所以他也很想看看陡然失去自己夫人的九千歲是個什麽反應,若是西涼茉在百裏青的心目分量不輕,那麽他說不定能利用西涼茉得到一些對西狄有利的東西。
若是西涼茉對百裏青沒有太多的分量,那麽,他覺得能将這麽一個有趣的女子帶回國,也算是很不錯的禮物。
至少,她是他見過最特殊的女子。
身上充滿了矛盾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繼續探究。
也許探究完了,也發現她不過是尋常女子罷了,但是至少能引起他興趣的人不多了,她算是一個。
“主子,您……。”一名貼身侍從遲疑了片刻,看着自己主子的背影,還是忍不住道:“也許正如老夫人說的,您不該這麽冒險,千裏迢迢地遠赴天朝,這實在太危險了。”
雲爺一頓,擡頭看了看飛雪的天空,伸出手接住飛落的雪花,眉目淡漠地道:“至少,她有一句話是說對了的,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何必爲了太多的事情去委屈自己,我,隻是想看看這北國雪的模樣而已。”
兩名侍衛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的眼裏看到了茫然,爺……主子從來都是沉靜而理智的人,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主子這般的……
今兒,是怎麽了。
涑玉殿
“千歲爺,我們的人下去看過了,那地道是多年前就存在了,至少百年以上的曆史,并非如今人力一朝一夕得成,我們沒有地圖,而且下面的垮塌非常嚴重,若是要等到咱們的人把下面清理幹淨再去尋覓小小姐的蹤迹,恐怕……”周雲生看着手上的圖紙,沉默了一會,随後搖了搖頭,颦起了眉。
百裏青坐在位子上靜靜地看着面前的圖紙,沒有說話。
宿衛有點子沉不住氣地道:“爺,我看咱們還是封城吧,若是讓那些賊子将夫人帶走,時間拖得越長越不利。”
李密卻搖搖頭:“這不妥,對方還沒有提出任何要求,他們必定還有所求,所以若是這般緊逼,隻怕反而會逼迫得狗急跳牆,傷到夫人!”
周雲生和白起兩人互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因爲宿衛和李密都已經說出了大夥的擔憂。
百裏青單手支着臉頰看向窗外飛雪,忽然淡漠地道:“先去查查這個地道的來源,說不定會有别的什麽線索,當初的西狄皇族祖上也曾經是前朝貴族,且看看這百裏氏是否還留下什麽淵源吧。”
衆人心中雖然都焦慮,卻隻得默然無言。
也沒有更好的方法,隻能如此了。
殿内已經空了,百裏青閉上眸子,輕歎了一聲:“小連子,去把老醫正和血婆婆請來。”
這個丫頭,真是太讓人操心了。
連公公立刻點點頭,恭恭敬敬地去了。
西涼茉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在臘梅山莊也不過就六七天,也就到頭了。
原因無它,自家那位姨母看不得她自由自在,于是過來給她找了點麻煩,西涼茉看着自己第三次被潑滿冷水的床,再看了看桌子上那些冷冰冰硬如石頭的馊饅頭和不知道爲什麽散發一股子尿馊味的水壺,再加上那位姨母一直在一邊試圖指使着丫頭們趁着她沒有内力的時候對她動手動腳,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