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内腑劇烈的疼痛讓他一下子就吐出了不少鮮血。
芳官隻覺得自己整個人痛得渾身發抖,内髒的劇烈疼痛讓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那些正悄無聲息的爬上他手腕、腳踝,然後……毫不客氣地直接穿透了他肩頭、大腿的金色絲線。
那些比起内髒受傷,隻是微不足道的痛在那些金色絲線忽然崩緊扣上了四面房梁、柱子,硬生生地将他吊起來的時候,瞬間變得尖銳得不可忍受。
“啊——!”他忍不住劇烈的疼痛讓他的堪稱極爲俊美的臉瞬間扭曲起來,他甚至不敢大力呼吸,稍微大一點的動作,肌肉傳來的可怕痛苦,就能讓他生不如死。
泛着暗金色金屬光芒的絲線像一隻巨大的蜘蛛網将芳官牢牢地扣在半空,有細細的鮮血順着蜘蛛網一點點地滴落在地上,這種場面看起來詭異又恐怖。
而蜘蛛網的主人,優雅地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芳官眼前一晃,隻覺得眼前的人仿佛強大又可怕的妖魔被他從沉睡中喚醒,如今需要血才能讓它滿足,讓他忽然極爲後悔自己的輕率招惹。
那個男人最近身上的陰戾殘忍的氣息不再如多年前他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那麽可怕,所以他才放松了警惕,卻忘了魔本就是魔,即便戴上溫情的面具,也改變不了它殘忍的本性,何況它壓抑自己的本性不過是在那個特定的人面前。
“啧,這張臉,看着真是讨厭極了。”濃郁的血腥味與芳官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激發了百裏青心底那種因爲西涼茉的存在而壓抑許久的黑暗扭曲而殘酷的本性,陰魅的眼睛裏全是一望無際的深沉與觸目驚心的死氣黑沉,他的眼瞳黑色的部分奇異地迅速擴散開來,幾乎整個眼睛三分之二都是怪異的黑色。
看起來異常恐怖陰森,芳官從來沒有見過人的眼珠會忽然變大,他驚懼地睜大了眼,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顫聲道:“表哥……”
但是話音卻終結在百裏青毫無預警扇出來的一巴掌上。
“砰!”
百裏青扇出去耳光,直接讓芳官頭暈腦脹,半張臉腫起來,唇間再次淌下腥紅的鮮血,這一次他甚至完全沒有來得及喊痛,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态。
猩紅的血液刺激了百裏青的興奮感,他微微偏了下頭,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捏住了對方的下巴,精緻滟潋的紅唇勾起陰冷的笑容來:“表哥,呵呵……看起來你還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本座留着你那麽久,就是想要看看有些跳梁小醜能玩兒到什麽地步,不過你的本事還真是出乎本座意料,本來以爲你會聰明一點,弄死了太平那個讨厭丫頭以後,再把司承乾那個蠢物一起殺掉也好,沒有想到你居然浪費了本座給你的機會啊。”
“表哥,你……”芳官就算頭暈腦脹,但是被那種幾乎可以捏碎下巴的力道帶來的痛楚也能讓他清醒幾分,在聽到百裏青輕蔑的話語之後,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他原本以爲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有想到百裏青竟然早已經将自己的所作所爲全都看在眼睛裏,卻不動聲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如跳梁小醜一般上串下跳,但是……目的呢?
“不,不可能……你若是早就知道,又……又何必要用我,你隻管自行動手殺掉太子爺和太平大長公主就是了。”芳官腦子裏一片混亂,挫敗與憤怒交織在一起讓他完全不能回過神來。
百裏青陰霾地輕笑起來,伸出指尖慢條斯理劃過他的臉頰,仿佛在考慮要從哪裏撕下這張臉皮似的,聲音涼薄而殘酷:“本座不得不承認,司承乾是個燙手山芋,他如果就這麽死在大牢裏,隻怕像韋羅那些有用的榆木疙瘩們會哭死過去,不肯老老實實地爲本座所用,若他一直關在大牢裏,本座又怎麽放心呢,尤其是在外頭還有太平這個蠢女人礙手礙腳的情況下,所以,總要想個合适的法子處理掉才好。”
百裏青忽然擡起頭,湊近他的臉頰,陰郁地道:“我的表弟,本座原本對你寄予那麽高的期望,卻想不到你讓本作那麽失望啊,你居然對本座隐瞞了那位長白山的鹿先生還活着的消息,讓本座後續派出去清除掉太子的人铩羽而歸,讓鹿先生救走了司承乾那個蠢物,你說說看,本座應該給你什麽處罰呢?”
芳官徹底呆滞,果然,百裏青在司承乾逃脫那日就已經在山谷之外埋伏下了司禮監的殺手,難怪他說那天一切都那麽順利——順利地打開了牢門,順利地瞞住了典獄長,順利地逃出了重重把守的天牢,順利地逃離了上京!
原本以爲是他打典得當,竟然不過是因爲一切都是百裏青刻意的縱容。
“但是……”芳官不明白,他咬着唇顫抖着聲音道:“但是太平大長公主死了,如果你早有埋伏,那如何會不知道她受傷瀕死,除非……”
他腦中瞬間閃過一點什麽,又想起方才百裏青說的話,他瞬間不敢地看着面前那張美豔邪妄的面孔:“你……你是故意的,見死不救!”
百裏青精緻的唇角勾起一絲弧度,那笑容黑暗的異常令人驚心:“太平那個蠢貨是唯一和丫頭還算有些交情的了,所以倒是比司承乾更讓本座棘手些,雖然本座想讓那個整天就會惹麻煩的蠢女人去死,想很久了,但是若她死在本座的手上,丫頭嘴上不說,心裏頭多少會難過的,但是如果死在别人的手裏,那就怪不得本座了,不是麽?”
“所以你明知道她受傷在雪地裏,卻不救她……甚至,如果當時我沒有殺了她,你也會讓人動手然後栽贓在别人的頭上!”芳官喃喃自語,隻覺得自己被利用了個幹淨徹底。
百裏青輕蔑又陰驚地笑了起來:“哼,大地白茫茫一片真幹淨,她不是爲了司承乾什麽都可以去做麽,本座不過是成全她一片心思而已,這種除了會給别人找麻煩,通敵叛國的蠢物留下來也隻會給人增添麻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