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們剛走到二門就停住了腳步,白蕊有些錯愕地看着那跪在西涼茉面前的人影:“小六子?!”
小六子已經不再是魅部的人,而且因爲被從魅部除名,也同時按着規矩被消掉了五成内力,所以隻穿了一件很普通的錦衣衛低等侍衛的衣衫,靜靜跪在了西涼茉和百裏素兒的面前。
西涼茉靜靜地看着小六子:“小六子,你起來,我已經說過,司禮監和九字訣的人都已經盡力了,而且目前爲止,前字訣的人也沒有放棄努力,但不管是司禮監和九字訣,都不可能一直把所有的力量都投入找尋白玉裏。”
小六子清秀的娃娃臉上沒有了笑容,隻是一片冷肅,仿佛再不會微笑,他還是那樣靜靜地跪着,隻說三個字:“求郡主!”
西涼茉搖搖頭,輕歎了一聲,沒有說話,但百裏素兒沒好氣地伸手推開他:“你這個人怎麽那麽不識趣,一個奴才而已,這是要來威脅主子麽,而且那白玉也已經不見了好幾個月了,你賴在這裏又有什麽用!”
說罷,他便拉住西涼茉的手往外走:“走,咱們不要理會他!”
西涼茉微微颔首,随着百裏素兒徑自越過了魅六一路向外而去。
白珍和白蕊看着面無表情的魅六,眼中閃過不忍,卻也不能說什麽,隻趕緊跟上了西涼茉。
蒼茫大雪,紛紛而落,魅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天色已岸,雪花落了滿身,他高挑的身子幾乎成了一座冰雕一般。
直到一把傘擋在了他的頭上,有尖細譏诮的嗓音在冰冷的空氣裏響起:“這是何苦,主子始終是主子,你以爲如千歲爺和夫人那樣的人,真的會把咱們這些下人當人麽?”
魅六并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了反應。
那人也不急,隻是靜靜地站在一邊,輕聲道:“主子們得罪了人,受罪的也不過是咱們這些下人,想想白玉如今的模樣,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糟蹋……。”
話音未落,一道淩厲地拳風陡然朝那人砸去,卻被那人輕巧地接下來,他譏诮地看着魅六:“小六子,你還真是忘恩負義,怎麽,就不想着救你的白玉了?”
魅六惡狠狠地盯着那人的眼睛淺淺變得猩紅,但是卻沒有再攻擊那人,他渾身顫抖,喉嚨裏發出詭異的如受傷野獸般的咕噜咕噜的聲音。
雪落無聲。
幾輛精緻的馬車咕噜咕噜地地壓着雪一路來到朱雀大街附近一處酒樓處,酒樓門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來往之人皆是富貴人家、高門大戶,出出入入之間更見衣香鬓影,珠光寶氣。
“這鳳翔班人人身上都是戲,更别說那唱大花旦的台柱子了,真真兒好嗓子,好身段!”
“可不是,聽說她尋常不出來,來上京這一個月也就唱了兩回。”
“今兒可是敢上那位西狄皇子的生辰,所以那位花旦才上場呢。”
富貴人家的女人們最喜的就是閑來無事,議論一些自以爲隐秘的小道消息。
聽着樓下那些議論聲,華美的一等包房理,百裏素兒看着身邊的西涼茉甜甜地一笑:“茉姐姐,謝謝你費了心思請鳳翔班來爲我唱戲。”
西涼茉單手支着臉頰,看着他微微一笑:“素兒不必客氣。”
燭光暖融下,她微笑之間有淺淺柔光溫軟,幽幽魅色天成,看得百裏素兒不由一怔,有些紅了臉兒,低下頭去。
西涼茉單手挑起他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怎麽不肯看我了,素兒不是說我穿男裝最是好看麽?”
百裏素兒隻覺得的她清冷的呼吸噴在他的皮膚上,讓他忍不住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呼吸間竟有些不順暢,他胡亂地嗯了一下,不敢擡頭。
等着他鼓足勇氣擡頭的時候卻發現西涼茉已經坐會了位子上,正悠然與白蕊說着什麽。
他眼底閃過一絲羞惱的神色,随後卻又很快地平靜下來,因爲西涼茉已經看了過來,微微一笑:“戲開場了,看戲吧。”
百裏素兒點點頭,不知爲什麽,他莫名地覺得西涼茉那句戲開場了有一種奇特的味道,他笑了笑,乖巧地道:“好。”
那鳳翔班果然不愧是頂尖的戲班子,今兒點了幾出戲,武有《定君山》《八仙會》文有《鳳還巢》《貴妃醉酒》,都是他們極爲拿手的,時常博得個滿堂彩。
因着百裏素兒還未成年,所以還是一衆貴婦人們領着自己也仍是總角的少爺或者剛剛成年的公子來來赴宴,過來赴宴的官人們則隻籠統地坐了一桌,畢竟是他國皇子,既要避嫌,也要不失禮數。
百裏素兒到底還是孩子心性,有時忍不住那些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小公子們勾搭,便又拖着百裏洛去和他們玩在一處,又去看戲,做出大人的模樣吆三喝四地給了不少賞銀,引得衆人大笑,場面倒也熱鬧。
西涼茉也懶得拘着他們,隻讓兩個小孩兒心性的盡情去玩耍,倒是白珍和白蕊有些擔心百裏洛會被欺負,但那些貴婦人們也最懂得察言觀色,見西涼茉得力的大侍女如此牽挂百裏洛,便知道這個比百裏素兒還要漂亮卻有些傻乎乎的少年定是千歲王妃看重的人,也吩咐了自己孩子一定要好好巴結,哪裏有人敢欺負他。
等到那最有名的花旦上場的時候,場上都安靜了下來,隻見那伶人頭戴鳳冠,身姿風流,一起嗓子,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流水送落花,幽咽婉轉;一擡架子,更是行如弱柳扶風,靜若嬌花照水,容貌扮相更将那貴妃傾國傾城之态展現得淋漓盡緻,迎來無數叫好之聲,引得衆人看她起起落落,目不轉睛。
而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整座戲樓的出口門窗悄無聲息地關上了,并且落了鎖。
冬日天冷衆人也不曾注意,直到有貴婦覺得呼吸有點不順暢,讓丫頭去把窗開個縫隙,好透透氣的時候,才發現窗戶已經不知怎麽回事仞死了。
随後,那貴婦胸悶氣短,竟然等不得丫頭去喚人竟然拿噗通一聲栽倒在地,那些丫頭婆子們鬧将起來,有些人才發現似乎有些不對,派出人去打開窗戶和門,才發現所有的門窗都打開不得,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發現了不對勁,所以也隻是一部分在外頭吵吵嚷嚷地要叫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