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小小姐,前字決的人都已經撒開來了去,所有人都散出去了,但是沒有任何消息!”蔣幹羞愧地單膝跪地,這個精壯的小個漢子亦是第一次遇到這樣棘手的事。
“是屬下等人辦事不力,還請小小姐責罰!”
西涼茉搖搖頭,面色冷凝地擡了下手示意他站起來:“行了,此事蹊跷得很,非但是咱們前字決的人,就是司禮監的人……”
她頓了頓,看向那柱子後隐約露出一角黑色的衣衫,不由暗自歎了一口氣:“魅六,你們的人也沒有任何消息麽?”
魅六慢慢地走了出來,垂着眸子,低聲道:“是。”
西涼茉看着他靜靜地站在那裏,與平日并無區别的模樣,但卻也沒有忽略他緊緊握住的拳頭和眼睛裏猩紅到猙獰的血絲。
白玉失蹤,最焦心的隻怕就是他了。
她擺擺手,溫聲道:“行了,今兒不用你當值了,我這有魅晶,你回司禮監衙門去等候聽風部的人的消息罷。”
魅六擡首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隻拱手道了聲謝,一點沒有猶豫地便轉身離開了。
“小小姐,如今咱們所有的人全部都撒了出去,但是沒有任何結果,是否還要再加大搜索範圍?”蔣幹神色凝重地請示,他頓了頓複又輕聲道:“隻是如今距離白玉姑娘失蹤已經整整五日,若是對方打算勒索的話,也應該早就派人來傳信了。”
西涼茉如何會不懂得蔣幹的意思,前生她身爲頂級政客身邊的第一秘書,這等事情遇到的不少,受害者失蹤四十八小時内是營救的黃金時間,這個時間綁匪還來不及處理掉太多的線索,目擊者也不會遊離出事發地點太遠,更容易取得追蹤線索。
而超過四十八小時還沒有任何線索,受害者的危險就會成倍升級,而被營救的希望就數倍降低,主動權基本偏移到綁匪手上。
而根據前生行爲心理學與犯罪心理學研究表明,尋常綁匪一般會在四十八到七十二小時内,對事主提出置換人質的要求。
如今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天,白玉一點消息沒有,連馬車和車夫一并随身的丫頭都失蹤了,沒有接到任何威脅與要求,這表明什麽?
西涼茉支着額頭,閉了閉眼,神色愈發陰沉。
這表明對方如果不是圖謀更大,就是也許根本沒打算讓白玉再活着回來,甚至沒打算威脅他們,白玉功夫不弱,到底是什麽人做的?
“會不會是白玉姑娘在外頭得罪了什麽人?”蔣幹說出自己心中隐藏許久的疑惑。
西涼茉搖搖頭,歎了一聲:“若是能被她得罪的人,都能在前字訣和司禮監的人手上能将所有的蹤迹抹得幹幹淨淨的,恐怕那些人要針對的也不會隻是她一個婢女罷。”
蔣幹一怔,随後也覺得自己的猜測實在是有些可笑,頓時又慚愧地低下頭。
西涼茉沒有什麽心情再說話,隻有些疲憊地擺擺手:“行了,你且先去,再查查周圍有沒有人發現什麽蛛絲馬迹!”
蔣幹立刻點頭,躬身離開。
且說魅六剛剛踏出庭院就撞上了一個嬌小的影子:“你去哪裏?”
魅六有些沒耐煩地道:“回衙門聽風部。”
說着就要繞開擋在自己面前的魅晶。
“今兒是你當值!”魅晶冷冰冰地道,又偏了一步,擋在他的面前。
“夫人讓我走了!”魅六越發地不耐煩。
魅晶眯起眼,看着他,面表情地道:“魅六,你可還記得自己身份與職守,身爲主子的影子,豈能擅自離開主子身邊!”
“你到底要怎麽樣,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魅字部都排不上号的東西也來教訓前輩了麽,何況白玉視你們如姐妹,她出了事,這就是你的表現!”魅六咬牙切齒地道,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職責所在,但是玉兒,他的玉兒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面前這個臭丫頭居然來教訓他不夠盡忠職守麽!
因爲魅六戴着面具遮了半張臉,所以愈發的顯得那雙眼睛如此猩紅,帶了一絲猙獰的味道。
魅晶冷冰冰地道:“我能分得清楚職責與情感,你呢,你還配做一個魅部的死士麽?”
魅六大怒,他原本就滿心煎熬,如今忍不住擡手就要推魅晶“你……”
而此時一道悅耳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怎麽,如今這是惱羞成怒要動手麽?”
魅六一驚,回頭一看,卻見一道修長華美的身影不知何時靜靜地負手站在不遠處,正冷冰冰地看着他,那種極具壓迫感的視線頓時讓魅六渾身一顫,随後噗通一聲單膝跪下,顫聲道:“千歲爺!”
百裏青款步過來,冷冷淡淡地道:“原是想讓魅晶來提醒你自己的身份與職責,卻不想原來你竟還是這樣的癡情種子,這已經是你第二次犯錯了,既然如此你也不适合再呆在魅部了,且先去把你的令牌和刀都交出來,自去領罰吧,等着休息一段時日,便去滾刀堂,過了刀堂,你便不需要再做個影子日日跟在主子們身邊了,可以去尋你的白玉。”
如今西涼茉對一個丫頭傾注了太多的心力,動用這麽多人馬已經是他容忍的極限,但他絕對不會将一個心不在焉的護衛放在西涼茉身邊。
魅六不敢置信地蓦然擡眼看向百裏青,卻隻見百裏青越過了他,徑自向院子内走去。
魅晶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也随着百裏青而去。
魅六呆滞地看着百裏青和魅晶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成爲魅部的殺神是他從出生以來的就指定的方向,不知流了多少血,廢了多少心思,曆盡多少殺伐才能在魅部取得一席之地,九千歲給他們的一切也全部都是最好的,成爲殺神是死士的榮耀。
如今卻……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是眼前滑過白玉的模樣,頓時啞住了嗓子,随後狠狠地閉上眼,隻覺得嘴裏滿是腥氣。
此時,一道尖利又似笑非笑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說魅六,你莫要忘了,你一切都是主子的,爲了一個丫頭這般讓主子沒臉,你是瘋了麽,行了,跟咱家走吧,一會子咱家會吩咐刑房的人稍微手上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