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衆人不由都對她側目不已,也不知道這位公主是心懷廣闊呢,還是另有所指。
西涼茉隻回以淺笑,同樣舉杯道:“公主殿下謬贊,西涼茉不過是運氣好些,承龍大将軍和十八皇子相讓罷了。”
随後一飲而盡。
貞元公主卻沒有如衆人所想一般地當庭追問那龍素言慘死驿館之事,連着看起來頗有點傲氣不馴的胡支也沒有再如今早這般針鋒相對。
隻是說些場面話罷了。
對方沒有主動挑釁,天朝諸人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找茬,白起幾個多瞅了那貞元公主一晚,隻覺得公主美雖然美矣,欣賞即可,倒也沒有如其他人那般癡迷,上前獻殷勤,雙方在各種虛與委蛇、推杯換盞中結束了一場夜宴。
到了夜宴結束,百裏青卻似有點兒醉了,半眯着眼兒,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了西涼茉的身上,頭也擱在她肩頭。
西涼茉隻得匆匆與諸人告别,讓小連子幾個攙扶着他一塊出了殿門,再将他扶上了十二人擡的辇。
西涼茉安放好了百裏青,正打算下辇安排其他宴會後的瑣事,卻忽然被一隻修長冰涼的手一拉,徑自将她一把拉得跌入一個寬厚結實,帶着淡淡曼陀羅花香的懷裏。
“爺今兒沒醉,又何必裝醉呢?”西涼茉倒也不抗拒,隻是慵懶地伏在他懷裏,單手支撐着自己的臉頰,看向百裏青。
他酒量之好,她自然是見識過的,真正見他醉了的那一次,無非就是在宣文帝死的那日,他喝得太多,方才半夜摸黑硬是将她給……
西涼茉想起那日,俏白的臉兒上泛起一抹紅暈。
百裏青撫摸着她如瀑布般流淌在身後的長發,淡淡地道:“今兒已經忍受了一整日那些西狄人,與他們虛與委蛇浪費時間,不若與我的丫頭呆在一起。”
西涼茉頓了頓,有些好奇地挑眉:“怎麽,有貞元公主那樣的美人作陪,爺還會覺得難捱,我看就是甯王那樣清心寡欲的人今兒也在貞元公主的陪伴下多飲了幾杯。”
百裏青輕蔑地冷嗤了一聲:“美人,不過爾爾罷了,難不成還能比本座更美?”
西涼茉沉默了一會,這話從她家千歲爺嘴裏吐出來,竟然一點都不違和,而且将他年上加傲嬌的本性體現得淋漓盡緻。
百裏青忽然垂下眸子,似笑非笑地睨着西涼茉:“怎麽,爺的醜丫頭關心其他女人來了,今兒穿得這麽特立獨行,是吃醋還是打算勾引爲師撕了你這身衣衫?”
她穿男裝的時候,身上有一種奇特的近乎禁欲的氣質,特别是今兒襯着那雙水媚斜飛的眼兒,讓人很容易想入非非。
西涼茉眉梢一挑,淡淡地笑:“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對于身爲人生的我而言,這樣的容貌已經讓我很滿意了,自然不能跟其他妖獸相比。”
百裏青頓了頓,危險地眯起眼,忽然翻身将西涼茉壓在身下,陰柔悅耳的嗓音響起:“怎麽着,你這是在說爲師是妖獸麽?”
西涼茉淺笑:“我可是什麽都沒說,不是阿九你自己承認的麽?”
張口閉口地就想要撕了人的衣,他不是妖,不是獸又是什麽?
百裏青眸子一眯,睨着身下的嬌人兒,一邊一手扯下那挂在辇邊上的幔帳,一邊低頭覆上她的唇:“小丫頭,牙尖嘴利,也不怕被人嚼了你的小舌頭!”
他這個吻很輕柔,薄唇間帶着淡淡的酒香和着曼陀羅的香氣,深深地浸潤進她的鼻息間,極盡誘惑。
西涼茉輕聲呢喃:“阿九……”
百裏青咬住她柔軟的唇瓣,低語:“丫頭,以後這種勾人的模樣,就隻能在爲師面前展露,可記清楚了?”
西涼茉不答,隻是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薄唇間輕笑呢喃:“有妖怪吃醋了呢……”
飄蕩的輕紗掩去了步辇中春色漫漫,卻也擋不住有心人的窺視。
等着那華美布辇遠去,有一道高挑卻顯得僵木的身影站在柱子後陰影裏,那雙與西涼茉頗有點相似的眸子裏閃過震驚之色。
“真是很讓人驚訝呢,原來千歲爺雖然已經不是男子身,卻一樣與王妃那麽‘恩愛’,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千歲爺真是個正常男子,堪爲良配,不是麽?”女子柔和妩媚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
西涼靖一僵,随後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紅衣美人,先是因爲看到了美麗異常的容顔一怔,但他很快轉過臉硬邦邦地道:“公主殿下,這與你有什麽關系,嫁給千歲爺的人并不是你,何苦在這裏說些風涼話,沒得失了身份!”
紅衣美人正是貞元公主,聽着西涼靖的話語,她不由一愣,随後挑眉:“怎麽,世子爺以爲我在說風涼話?”
西涼靖冷冷地道:“不然呢?”
貞元公主輕笑,聲音宛如銀鈴般悅耳:“天朝人真真有趣,爲了權勢将自己的親妹、親女送給閹人爲妻妾,如今竟然怕人說風涼話麽?”
西涼靖眼中閃過怒色:“你……”
“我又如何,可曾說錯半句?”貞元公主仿佛一點都畏懼西涼靖的冷顔冷面,忽然往前一步,一臉似笑非笑地看着西涼靖,雪白的豐盈幾乎逼迫到他的胸口。
西涼靖一驚,倉促地退後了一步,卻在看見貞元公主嘲谑的目光後,眼中閃過一絲惱色:“公主請自重!”
随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看着他頗有些狼狽的身影,貞元公主唇角勾起莫測的笑容:“胡支。”
彪形大漢不知何時悄然站在貞元公主身後拱手:“殿下,有何吩咐。”
貞元公主看向百裏青和西涼茉步辇消失的方向,淡淡地道:“你覺得不覺得這位九千歲與本宮頗有那麽幾分相像之處?”
胡支一愣,随後仔細地回想九千歲的模樣,随後遲疑道:“那位九千歲眉目上着重紫妝,那模樣充滿了妖氣,怎麽會和殿下您有相似之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