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稍稍退後一步,避開百裏青身上那種逼人的陰寒之氣,随後再次輕咳一聲:“咳,郡主說她因爲想到要與夫君分隔兩地,便茶飯不思,身心憔悴,憂傷不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出恭不順,以至于積勞成疾,内傷沉重,所以決定卧床不起,同時關門閉戶,謝絕任何人往來,讓她獨自哀悼她悲慘的生活與……呃……愛情。”
說到後面幾個字,白玉忍不住微微臉紅,這話聽起來怎麽那麽别扭又怪異,而且非常的——厚顔無恥。
“厚顔無恥!”百裏青沉默了片刻,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來四個字,随後冷着臉坐下了繼續批閱奏折,但是白玉卻覺得千歲爺的眼睛裏那種奇怪的陰霾之氣似乎都悄然消失了,倒是有一種亮晶晶的東西在裏頭,看起來好像是……呃——得意?
而且,她猶豫了一下,千歲爺手上的奏折拿反了,但是她想了想,還是什麽都沒說,退了出去。
千歲爺沒有堅持反對那西狄小皇子住進來,想必就是沒有什麽問題才是。
但是小勝子正巧端了一碗清心茶進來,一進門就看見了百裏青手上的奏折,便笑道:“什麽事兒讓爺這般開心,手上的奏折都拿反了。”
話音剛落,一本奏折就直接甩在了他臉上,把小勝子還沒說完的下半句話給甩了回去。
白玉搖搖頭,默默地道,郡主說得對,人蠢不能怪社會。
不過,社會是個什麽東西?
“你且放心就是,讓人收拾他的東西擡回府裏去就是了。”西涼茉懶洋洋地搖搖扇子道。
連公公還是有些擔心:“這,千歲爺說了不讓那西狄皇子住進去的,萬一觸着爺的逆鱗……。”
西涼茉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地道:“這龍雖有逆鱗,隻是順着鱗片摸爽了,不也一樣翻過來,龍鞭都給你看。”
何況那隻傲嬌的千年狐狸精想要哄她說那個字,想許久了,如今算是變相告白,如了他的意了,夠讓他得意忘形,腦子短路一段時間了。
連公公猶豫了一陣,還是點點頭,畢竟到底是夫妻,他琢磨着這朝野上下敢違背爺的也就是夫人了,既然夫人有把握,那想必是沒錯的。
于是,他便吩咐底下人将百裏素兒的東西都收拾了,順帶連百裏素兒也一并地‘收拾’了。
看着一卷一人高放在地上,正在被打包的‘被子’,西涼茉走過去,勾下了被子上部分,露出一張不知是熱得通紅,還是羞恨的通紅的豔麗小臉。
百裏素兒一看見西涼茉,便憤恨地死死盯着她,仿佛恨不得咬死她似的。
西涼茉卻一點不介意,隻笑了笑:“我卻知道你不怕死,那麽不妨在住進千歲府之後,也這麽不識趣地整日叫喊,我相信你應該聽過司禮監大獄的大名,裏面一百零八種刑罰皆能讓人生不如死,而且九千歲最近正厭煩了那些刑法沒了新趣味,相信他一定很願意拿你做個實驗。”
百裏素兒原本打死都不願意去百裏青的府邸裏住着的,畢竟那個惡毒的、恐怖的卻比他還長得漂亮的妖魔,實在給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太過恐怖的印象。
所以,一聽到要将他從太醫院移出去,便歇斯底裏撒潑不肯去,哪裏知道這個姓末的混蛋一來不但命人強行捆了他,而且還……
西涼茉忽然伸手勾着被子的上端向下一扯,一下子露出百裏素兒胸口嬌嫩的小櫻花,她伸手在他胸口上戳了戳,笑得一臉溫文爾雅:“哦,對了,小朋友,如果你打算讓所有人都看到西狄皇子是怎麽裸奔的,那麽不妨在一會的路上跳車逃跑或者歇斯底裏的尖叫、咒罵吧。”
“你……你……無恥!”百裏素兒漂亮的臉蛋瞬間因爲西涼茉輕佻戲谑的行爲漲得滿臉通紅,仿佛差點就要因爲憤怒爆頭而亡。
白玉、白珍和連公公幾個暗自爲那個漂亮又暴躁的西狄小皇子掬一把同情淚。
西涼茉爲了免掉百裏素兒的後顧之憂,命人将撒潑的百裏素兒扒了個精光,然後拿被子一裹,隻露出頭和腳,就如某些國家皇帝寵幸妃子的時候,命太監們扛着光溜溜的妃子一路送到龍床上。
隻是百裏素兒則是被光溜溜地裹在被子裏,一路從皇宮,讓太監抗到了——千歲府,一路上穿越半個宮城、除了玄武門再轉到朱雀大街,招搖過市地回到九千歲府,直惹得衆人議論紛紛,九千歲又得了什麽寶貝罷,這一次的寶貝可真大,而且很特别,拿被子裹着?
一路上,西涼茉很滿意百裏素兒的乖巧,縮在被子動都不動。
對付小賤人,自然是有更賤的方法。
安置好了羞憤欲死的百裏素兒,西涼茉便回了房,果不其然,一道修長的身影已經姿态優雅地靠在窗邊,等着她回來了。
他見她回來,忽然不陰不陽地道:“怎麽,心不疼了?”
西涼茉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自然是,因爲見到了夫君,所以自然心不疼了,要不,你摸摸看?”
百裏青一愣,竟然莫名其妙地因爲西涼茉的話有點不自在,擡起了下巴,輕哼一聲,仿佛懶得理會她,隻低頭看書。
西涼茉心中暗笑,看樣子今早那句話,竟然能影響到這隻千年老妖到現在,素日裏無恥指數似乎下降了,變得純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