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素言想要說什麽,卻也無可奈何,隻能看着對方嚣張地離開,随後他冷冷地瞥了眼少年:“怎麽樣,可滿意了七成,如此大筆的銀錢,已經是咱們所有帶來的家當!”
龍素兒沒好氣地硬着嘴兒道:“哥哥,那是你太好欺負,他說什麽,咱們就要給什麽嗎?”
他頓了頓,露出個陰冷的笑容來:“何況就算咱們現在給了他們銀兩,他們最後能有命拿才是本事!”
龍素言颦眉:“話雖然如此,但你最好不要總是去挑釁這鬼門的門主,他們這些人,常年做死人生意,也不是什麽講道義的貨色,殺人不眨眼,若是你真惹惱了他,他要動手的話,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素兒在他們和鬼門的人做買賣謀劃的這段時間,總是有事沒事地愛去挑釁末涼西,讓他非常頭疼,他這個做哥哥的總不能時時跟在他後頭!
龍素兒沒好氣地扁扁嘴:“哼,若不是這姓末的家夥總是不将人放在眼底,我也不會總想給他好看,什麽狗屁門主,出門還帶着那麽多丫頭,我看不是用來暖床倒是真的!”
他每日半夜‘經過’末涼西的帳篷都聽見裏面有女子的呻吟,這一聽就知道在做什麽。
“貪錢好色,這才是盜墓賊的本色,他們原本做的就是有今日沒有明日的買賣,若是這兩樣都不愛,末涼西的身份才值得懷疑!”龍素言淡漠地道。
“哼,都不是什麽好貨,那幾個女人醜得要死他也睡得下去!”龍素兒冷冰冰地道,臉上浮現出憎惡的神色:“總之到時候事成了,你得把末涼西交給我處置!”
龍素言忽然盯着龍素兒:“你不覺得你最近這幾日對末涼西的關注太多了麽?”
這種關注在素兒這種極爲喜新厭舊而且挑剔的人身上出現,實在是讓他匪夷所思,而不得不多心。
龍素兒一僵,冷哼:“哥哥,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隻是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人可以比我更嚣張,我隻是在想到底要怎麽收拾他而已!”
龍素言眯起眼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警告性地道:“明日咱們就啓程了,你别把你在家裏的那個壞習慣給帶來這,當初答應帶你來,已經是讓母親大不悅了,若是你再在這裏生事,我可救不了你!”
畢竟那個男子看起來雖然長了不錯的面容,但是骨子裏的陰狠,他們都是真見識過了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你怎麽和母親一樣啰嗦,還是二哥哥最好,最疼我!”說罷,龍素兒轉身就離開了。
龍素言無奈地看着他嬌小的背影,搖搖頭,就是二哥哥和母親将你寵壞了!
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末涼西的頭上,還真是……
上京,太醫署
“唔……”低低的呻吟從屋内傳來,帶着一種極度忍耐與壓抑的痛色。
一名中年太醫掀開了床上那病人身上的薄被子,再從藥箱子裏取出各色金創藥,給病人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一邊灑了上去,一邊略有不耐地道:“你這傷是急不得的,别整日裏就想着要下床,臀上的皮肉傷還是其次,你髒腑之中也有内傷,那是闆子打得五髒六腑都有些出血和移位,若是不小心看護,你這輩子就會落下病根,更别提你那下身了,這輩子你要是不打算再當男人,隻安心在宮裏做個公公,本太醫倒是可以成全你!”
那病人原本漂亮清冷的臉上早已經一片慘白,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帶來異樣的刺痛感,卻讓他愈發地清醒和……痛恨地死死抓住身下的被褥。
也不知道這換藥持續了多久,疼痛又持續了多久,久到他覺得自己的下半身都麻痹了,那太醫才收起醫藥箱,吩咐一邊的小太監:“去,他又拉了,換掉褥子去,若是不然,又要感染發炎!”
随後便領着自己的藥童快步地離開了。
那小太監頓時眼中閃過厭惡,皺着鼻子拿來新的被褥,和同伴一起搬動芳官,給他換下髒污了的被子。
芳官隻覺得屈辱無比地閉上眼,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被打傷了的下身,根本無法控制糞便與尿液。
兩個小太監嘟嘟哝哝地把東西給換完了,趕緊地準備提着東西離開,他們怎麽那麽倒黴,攤上這樣的倒黴差事,人家伺候主子都有好處,自己伺候這個辛苦又邋遢,卻什麽好處沒有,回去還要被人笑話伺候一個賣肉的男寵。
誰知他們一轉身就差點撞上剛要進來的一個人影,兩人定睛一看立刻趕緊彎腰行禮:“連大總管!”
“今日他的傷情怎麽樣了?”連公公淡漠地點點頭,尖聲尖氣地問了一句。
一個小太監道:“還是那個樣子,這打闆子的傷多半都要一個月才能好。”
連公公沉吟片刻,便揮揮手:“行了,你兩個小崽子也算辛苦了,回去問你們的總管太監領賞十兩賞銀吃酒去吧!”
兩個小太監心中一喜,立刻千恩萬謝地去了。
連公公打發了那兩個小太監,款步進了房内,那種血肉腐敗、屎尿之味夾雜在一起混合成極爲難聞的一種味道,但他卻仿若毫無所覺一般地坐下來。
“你可好些了?”
芳官臉色蒼白地伏在床頭,隻冷笑一聲道:“總是死不了的!”
連公公淡淡地道:“咱家不是吩咐過你不要去招惹千歲王妃,如今你落得這般下場,亦不必怪誰,心中常有事,傷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好!”
芳官閉了閉眼,用帕子抹掉頭上的汗水,冷冰冰地道:“是我咎由自取,若是公公是來教訓芳官的,那麽芳官已經受教了,不必您這般辛苦!”
連公公倒也不因爲他的話語而懊惱,隻淡漠地道:“你養好傷以後,就不要再呆在宮裏了,事情了結,咱家自會把你送出去!”
芳官陡然睜開眼,目光森冷地盯着連公公:“怎麽,你家主子這就是打算狡兔死,走狗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