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掌櫃和二掌櫃并着夥計們全都是一呆,隻能目送他們遠去。
但是,他們心中猶豫了許久,琢磨了半日,還是覺得自己能有什麽危險,不都是尋常老闆姓呆兒的地方麽,而且不光有給地痞們交保護費和官府關系也不錯。
今日這一回,實在是有人被拿住了,措手不及,才讓這些瘟神搗亂了一回。
但二掌櫃心中到底不安,還是去了趟衙門,請了幾個衙役過來,方才心安了點。
如此三日,倒也沒有什麽事兒發生,他們徹底地放心了。
這第四日傍晚,大掌櫃實在忍無可忍地請了那些衙役們吃了一餐,又每人送了不少貫錢這才打發了那些衙役們離開。
大門一關,大掌櫃沒好氣地瞪着自家親弟弟抱怨:“二弟,你也太謹慎了,聽那賊頭子瞎掰扯,什麽叫有血光之災,他還能看相不成,那些當官的哪個不是狼一樣的玩意兒,咱們這是賠大發了!”
二掌櫃有點撓頭,但也無奈:“小心駛得萬年船,行吧,既無事也就罷了。”
何況他這個大哥最是吝啬,那年輕人給的錢真不算少,更不會讓他們虧到哪裏去!
兩兄弟掰扯了一會子,把店門一下,各自不歡而散,小二們也不敢多話,也趕緊溜回自己房間。
二掌櫃愈發的郁悶,便出門去散心去了。
他剛出門,臨雲居的門就在一次被人敲響了。
大掌櫃估摸着自家弟弟又不知道忘了什麽,便沒好氣地去開門:“你不是不愛聽我說話麽,又回來作甚……”
大門一開,他眼前便覺得銀光一亮,随後一把長刀當頭劈下,徑自将他開膛破肚,血瞬間飛濺了出去。
夜色濃濃,黑暗之中隻有幾隻狗吠了幾聲,便悄無聲息了。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幽暗的空氣中一掠而過。
巨大的一輪圓月在天空中帶了一點猩紅的色澤,看起來有一種妖異迷離的氣息。
“月色有绯,主血腥惡臨之兇兆。”周雲生負手擡頭看着那一輪圓月,悠悠地道。
西涼茉半合着眼靠在樹上休息,淡淡地回道:“怎麽,他們又挖出什麽‘粽子’‘蕩婆’了麽?”
周雲生看着她,眸光裏有一種奇異的亮光,他微微一笑:“人死如燈滅,哪裏真有那麽多僵屍蕩鬼,縱然有也不過千百之一二罷了,何況陰穢之物見光遇陽即滅。”
若是有那麽多惡鬼厲屍,地獄豈非早變成空城?
那些新丁們遇到的那些所謂的鬼怪屍物,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他們這些訓練長們化妝扮演,就是爲了讓他們練膽子,在面對惡鬼異屍怪相和各種兇險死地之時候,都能鎮定下來,力求脫險之法。
何況他們鬼軍在屍體中打滾許久,自然有一套對付一些異事異物之方式,更有規避風險的行事套路。
西涼茉嗯了一聲,仿佛感覺到面容上那一道有些溫熱的過分的目光,她睜開了眸子,卻沒有在看他,而是眯起眼看向天空中不知而是亮起的一道火花:“不過今夜,惡鬼厲屍沒有,倒是有‘貴客’臨門了。”
周雲生也看見了拿一道火花,點點頭:“好,我這就去準備。”
西涼茉沒有阻止,看着周雲生離開的背影,她眸光深淺不明,輕輕地歎了一聲,也跟着起身向自己的帳篷走去。
剛剛進了帳篷坐下,便見着白起笑眯眯地領着人進來了。
西涼茉看向那戴着兜帽的高個子年輕人還有他身邊那嬌小的黑衣少年,眼角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道:“唔,今夜本門主夜觀星象,便見三星伴月,知是有貴客前來,隻不想這貴客原來是熟人呢!”
那年輕人一雙狹長的眸子看着她,矜淡地道:“鬼門大當家的,你們既然能放我們進來想必也是知道咱們是來幹什麽的。”
西涼茉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不知道你們是來幹嘛的,放你們進來就一個目的!”
那黑衣蒙面少年翻了個白眼,輕蔑地道:“爲了銀子是吧。”
爲了能和這一夥大盜搭上線,他們在中原江湖和中京匪幫裏頭買通了不少人,奉上不少錢,才以古玩大買家的身份跟他們搭上線。
什麽鬼門,就是一群死後要被千刀萬剮的盜墓賊!
西涼茉秀美的面容上露出個有點匪氣的笑容:“錯,是爲了收拾你們這些膽敢冒犯本門主的東西,小的們,把這些家夥給老子綁了!”
“好嘞!”一群人呼啦一聲沖了進來。
那黑衣少年臉色大變:“你們敢!”
白起一邊‘嘿嘿’地獰笑,一邊卷袖子:“怎麽不敢,剛好做個下酒菜,死人肉吃了不少,還是活人肉鮮嫩些!”
這話一出,那黑衣少年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往自己哥哥身後躲,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群盜墓賊竟然吃人肉,而且死人肉也吃!
“等一下……”那年輕人颦眉想要說什麽,但是西涼茉明顯不想給他解釋的機會,繼續扯着嗓子清脆地吆喝:“給老子上,綁了大的下油鍋,小的暖床,外頭的通通殺了!”
白起等人一下子就朝那年輕人和少年還有那依舊穿道袍的中年道人湧去了。
而外頭那些跟着自家主子來的侍衛們都臉色大變,他們立刻哐地一聲也抽出了自己手上的刀子就要動手。
但是那戴着兜帽的年輕人一聲厲喝:“咱們的人誰都不許動手!”
那些侍衛們一愣,猶豫了片刻,而鬼軍的這些人,平日動手的時候都悍勇異常,得寸進尺。何況你還猶豫,立刻三下五除二地将這些人都捆了,扔在帳篷裏面。
那美豔少年憤怒極了,但是卻硬生生地在自己哥哥近乎冷厲的目光下,眼中閃過怨毒的光,不甘不願地盤腿坐在了地上。
“這就是大頭領的待客之道?”那年輕人倒也不怕,隻是看着西涼茉不疾不徐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