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方才淡漠地道:“你倒是個有骨氣,不曾出一聲,看在太平的面子上,我不會讓人在動手的時候做任何手腳,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的運氣了。”
說罷,她漠然地轉身拂袖而去,其他人也立刻跟了上起。
芳官看着她窈窕而冷漠的背影,眼中閃過譏諷,沒錯,宮中打人闆子自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幾十個闆子下去看着血肉模糊皮開肉綻,卻也是皮肉之傷,一種是看着沒什麽,十個闆子下去卻将筋骨全部都打碎了。
但就算是第一種行刑之法,一百個闆子,也足足可以要了人的命,哪怕是那人命好,還能活下來,也是徹頭徹尾的動彈不得,連屎尿都要人伺候的苟延殘喘廢人一個。
西涼茉一離開,掌刑太監尖利的嗓音再次回蕩在空氣之中。
一記又一記的闆子再次沒有任何留情的打了下來,難以忍受,不可轉圜的痛不斷地蔓延向四肢百骸,一點點地掠奪掉他所有的神智。
芳官昏迷過去之前,唇角微微勾起一個譏諷到陰冷的笑。
西涼茉,你真狠,真夠狠的!
呵呵……
而就在芳官陷入昏迷,即将命赴黃泉的時候,一道尖利的嗓音忽然響起:“通通住手!”
那掌刑的太監一擡頭,看向來人,先是一愣,随後乖覺地立刻命人住手,退到一邊,恭敬地道:“連公公。”
連公公看了眼芳官,忽然道:“把人放了,送到太醫院裏去”
那掌刑太監一怔有些猶豫:“這是千歲王妃命咱們處置的人。”
“咱家說了把人送走,你聽不見麽?”連公公眼底閃過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冷芒。
中京,原名中郡
北接上京,西靠龍關,南臨赤水,東上天朝最大的農業龍頭之地——淩雲郡。
地處對沖扼要,曆來乃兵家必争之地,諸侯割據往往以此爲分界,半月一戰,一年三伐。
天朝開國帝後出身于中郡,看遍父老鄉親在征伐掠奪之中的痛苦掙紮,發下宏願,要将中郡換天地,不再做那刀鋒屠戮之下血流遍野之哀鳴鄉。
帝後嫁與當時蟄伏鄉野之開國太祖,輔佐太祖皇帝東征西讨,一統破碎之河山之後,太祖感念帝後之情,支持帝後改造中郡,于是帝後一路移山開田,鑄就大路條條直通上京,又命人勘查淩雲郡,開貫通兩郡的大運河引赤水而入,于淩雲郡開墾萬畝良田,從此以後中郡就變成了一處繁華的田米農場中轉交易之處,十年之後,中郡富饒之極,天下糧米大戶無不出自中郡。
帝後大悅,賜名中郡爲中京,意爲如上京一般的富饒的郡城。
“唔……确實富饒。”面容清秀俊美的少年懶洋洋地歪在一處酒樓上,睨着底下寬闊平坦不輸給朱雀大街的大路,兩邊買賣米糧和各種店鋪密密麻麻,人來人往,不遠處赤水引入修建而成的大運河上白帆點點,雖然無上京浮華,到倒是自成一派魚米之鄉的風光,熱鬧之極。
“唔……嗯嗯!”
“哦,嗯嗯……”
“吧唧……吧唧……”
“卡茲……卡茲……”
回答他的話都是含糊不清的聲音,俊美少年轉頭望去,隻見整整一層酒樓,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各自蹲在自己的位子上大嚼大咽。
他笑咪咪地道:“這是怎麽了,餓壞了不成,慢點吃!”
一旁的店小二一臉嫌棄,卻又不敢說什麽得罪金主,隻是苦着臉道:“小爺,您這是真真大方,居然請那麽多乞丐來臨雲居用餐,隻是……一會子讓人家知道了咱們臨雲居裏居然讓乞丐吃過飯,可怎麽好?”
少年慢條斯理地搖搖扇子:“這與你有什麽關系,開門笑迎八方客不是你大門對聯上寫的麽?”
小二幹笑:“是倒是……”
但是他們臨雲居乃中京鼎鼎有名的酒樓,淪落到款待乞丐這種地步,也未免太……
“你他娘的廢話什麽,老子吃你的東西是看得起你!”一個大塊頭的乞丐忽然擡頭惡狠狠滴瞪了眼小二,那種鋒芒畢露或者兇相畢露的模樣頓時讓店小二吓得立刻閉嘴,暗自嘀咕,這是乞丐麽?
怕不是地痞才是!
看起來比那些收保護費的水匪們還要兇惡!
“去去去,大爺的菜不夠吃了,你狗日的快點去再做些好菜上來,要不咱們兄弟就吃了你!”旁邊一個瘦小,但是長了一雙狼似的炯炯發亮又陰森森的長眼的漢子對着店小二冷哼道。
店小二一看,不過一刻鍾滿滿一桌的飯菜如今都沒剩下多少了,其他幾台的情況也差不多,不由驚了一下。
那白袍的俊美少年看着他那模樣,不由用扇子輕敲打自己的手心,優雅地笑起來:“小二,快去罷,爺也不是不給錢,你家掌櫃都不着急,你着急個甚?”
店小二一邊賠笑,一邊心中腹诽,是啊,那是因爲老闆已經被你手下拿刀架在脖子上呢!
他總估摸着這是一夥子江湖強人,卻又不敢得罪他們,瞥了眼坐在一邊,正一臉哀求地看着自己外帶脖子上架着刀子的老闆,老老實實地道:“好嘞,小人立刻就去!”
說罷立刻滾下了樓梯去。
“格老子的,太好吃了!”大塊頭的男人捧着盤子,把裏面的汁液也添了個幹淨,随後抹抹嘴看向坐在樓邊的俊美少年,嘿嘿一笑:“謝謝督衛大人!”
白起懶洋洋地靠着牆壁在一邊笑罵:“張老二,你個混球,還知道這是督衛大人,我看你就知道那盤子裏裏的燒鵝!”
張老二看着白起,抓抓腦袋,幹笑:“白總長大人,您看這不是因爲咱們餓了好些天了麽,貪吃點也好積攢着力氣幹活。”
這群訓練長,個個都跟鬼似的,上天摘月,下墓撈死人骨頭,當初他還是個江洋大盜,奈何一時間手頭緊張,又被官府追殺,便沖着那招兵高額的驚人的糧饷過五關斬六将地進了這聽都沒聽過得飛羽鬼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