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軍六字訣的精銳都是從小開始培養的,這群野小子們上能掏龍窩,下能盜鬼門黃泉,都是古墓沙海裏頭滾出來的,自然不是這些新擴編的人員能夠得上的,但是新人訓練了足足兩個月,也該檢驗些成果了!
周雲生自信地一笑,拱手道:“小小姐且靜候佳音就是了。”
西涼茉點點頭,正要離開,卻聽周雲生忽然在背後喚住了她:“小小姐……。”
西涼茉停住了腳步,疑惑地望着他,周雲生忽然間就有些猶豫了,片刻之後他才有些結巴地道:“那天……千歲爺和你還好麽?”
西涼茉淡淡地道:“很好,你不必再記着這事,不過是個誤會罷了。”
說罷,她徑自轉身離開。
周雲生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眸子裏閃過一絲異樣,空氣裏仿佛還有她身上留下的那種融合着女子皮膚上溫熱的淡淡花香。
他閉了閉眼,揮掉眼前的那一片绮思,慢慢地在石凳上坐下了。
身後忽然傳來女子冷冰冰的聲音:“你喜歡郡主麽?”
周雲生一愣,看向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邊的那一道嬌小卻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身影,她沒有右手,手腕上套着一把奇異的鈎子。
他眯起了碧藍如深海一般的眸子,冷冷地道:“魅晶,你未免管得太寬了!”
他最是憎惡别人窺探他的心思!
魅晶冷淡地道:“我隻是看在同僚的份上在提醒你一句别自尋死路,千歲爺容不得任何觊觎郡主的人存在!”
說罷,她足尖一點,如一陣風一般追随着西涼茉兒去。
周雲生站在空無一人的林間,深邃精緻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隐忍,肌肉微微地顫抖,随後又恢複了平靜。
且說司禮監内,白蕊呆呆怔怔地看着跪在天井中那人,隻覺得自己渾身僵如木石頭。
隻見井旁跪了一隻……奇特的生物。
你說他是男的,偏生頭戴華勝,發髻高挽,金钗一二三四五,隻不怕重得慌,面敷三層白玉粉,唇塗七層朱丹砂,除了一轉頭白玉粉瑟瑟掉滿地,倒也算是盤兒正,俏臉白白。脖子上挂着造型如兩隻碗裝殷紅繡牡丹肚兜一隻,堪堪掩蓋住胸口兩點小櫻花,袒胸露腰,腰上系着石榴千層裙。
你說他是女的,偏生除了臉盤子抹粉塗朱,看起來像點樣子,但是身上肌肉隆起,線條結實健碩,腰肢修長,八塊腹肌俨然——性感無比。
那奇特生物神情如喪爹媽,手中高舉一塊牌匾,上書八個大字——如花似玉,傾國傾城!
不時有經過的廠衛們發出壓抑的笑聲,不少人笑得眼淚都出來,而站在魅七身邊的負責監刑的刑堂副總管劉公公滿臉詭異的忍耐表情,尖聲尖氣地讓底下的小太監們拿着五丈的杖子将那些圍觀的不明真相群衆給趕開!
“走走走,小兔崽子們,敢在這裏站着看,再笑,再笑,千歲吩咐了,誰要再笑,就替他跪在這裏吧!”
此言一出,那些妄圖上前戲弄的廠衛們立刻倒退三步,這種可怕的刑罰,他們是毋甯死也不肯受的,于是嘴角抽搐表情扭曲地離開。
而最讓白蕊想要直接一頭撞死自己,或者直接拿劍把魅七分屍的事就是魅七脖子上的那個肚兜上清晰地繡着兩個娟秀的字——“白蕊”!
不時地有廠衛們憋笑的小聲議論傳進來:“咦,看到魅七脖子上的東西沒,白蕊是誰啊?”
“不知道,聽着有點像夫人身邊的人!”
“哦,那是女子的小衣吧,你看那兩個碗是不是包裹那裏的,嘻嘻。”
“是啊,不過看樣子這叫白蕊的胸有點小,可沒紅袖招的花娘們大……。”
暧昧的議論讓白蕊臉色鐵青。
白蕊身邊那名年輕的廠衛暧昧地在一邊使勁地憋住了笑,用一種奇怪地聲音道:“白蕊姑娘,魅七還需要在這裏跪上幾天,聽陸公公說了,除非有人肯頂替他,否則他就得跪足了七日!”
說完,他立刻倒退三步,使勁地吸氣呼氣,憋住了笑。
而此時,魅七忽然發現了空氣裏有他熟悉的氣味,頓時如聞到骨頭味道的大狗一樣,蹭地直起了差點蜷縮成一團的身子,四處張望,果然讓他發現了那道熟悉的纖細的身影。
他立刻臉蛋漲得通紅,抽搐的臉部肌肉瞬間讓那白玉粉撲撲地落下,他激動極了,臊得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但是他需要跟白蕊解釋,他真的不是有毛病裝扮成女人,他是……不得已啊!
千歲爺說他大意讓人輕薄了夫人,是大失職,但夫人求情了,所以也不傷他筋骨肉身,也讓他體會一下一個女子被人看光光的輕薄之後的‘痛苦,也好長點記性’!
問題是夫人隻是被一個人看了,他就要千百倍地作爲‘女子’被司禮監所有人看光光!
比起這種精神上殘酷的摧殘,他甯願自挂東南枝,或者來點什麽破肉勾筋之刑!
千歲爺真是太殘酷了,明明就是吃夫人護着他們的醋!
而且夫人雖然說過他們受到什麽懲罰,她就跟着自罰,但千歲爺分明料定這種丢臉到死的懲罰,夫人是絕對不會去領的!
如此刻骨銘心、欲生欲死的懲罰,他是下輩子都不會再犯這樣的大意之錯了!
白蕊瞅見魅七陡然發現了自己,她臉色一青,轉身就想溜走,她沒有興趣遺笑萬年!
但是奈何自己晚了一步,還沒轉身,就聽見魅七在那凄慘地一吼:“蕊兒!”
頓時,所有的詭異目光全都聚集到了白蕊身上,白蕊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白,白了又紫,宛如調色盤一般,最後變成了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