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臨下山前,還是吩咐了人将司流風兄妹、錦雨、流産的孩子一起葬在了山上,等着到了黃泉之下,讓他們自己了解彼此間的這這段情怨罷了。
下山的時候,西涼茉看着他依舊輕巧覆在自己手上的修長大手,忽然想起方才他握住自己的手,不讓她動手除掉司流風的時候,不由有些好奇地問:“是了,方才你怎麽不讓我動手?”
百裏青的聲音在她腦後淡淡地響起:“爲師雖然喜歡看見自己的小狐狸兇悍的捍衛爲師的模樣,卻不願意見到她徹底地和爲師淪爲一種人,有些永世不得超生的事,便由爲師來做就是了,你的手上能少沾染些鮮血,便少沾染些。”
西涼茉一愣,忽然間有一種奇異的感覺蔓延在心頭,忍不住鼻子有點酸酸的,随後她靜靜地把身子往後靠了靠,感受他胸膛傳來的溫暖,她輕聲地道:“雖然我不是軟弱的人,不過這種被保護的感覺,似乎很不錯。”
百裏青微微勾了下唇沒有說,隻是略攬緊了她纖細的腰肢。
——老子是月票漲漲漲,司流風自挂東南枝分界線——
天理教在這一夜過後,迅速地瓦解了,隻剩下一些不死心的狂熱餘孽四處被錦衣衛的人追得如同喪家之犬。
而瘟疫也似乎漸漸地得道了控制,或者說沒有再快速的蔓延,朝廷裏也從全罷朝漸漸地恢複成半歇朝的情态。
每日傳送各地捷報的傳令吏們來來去去,讓原本籠罩在瘟疫死神陰影下十分陰沉,處處彌漫着恐懼的宮廷多了幾分熱鬧的氣息。
“報——!”
熟悉的傳令吏的聲音在長廊裏回蕩,手裏抓着報書的傳令吏三步并作兩步,沖到了太極殿邊,一頭大汗地将手中書卷交給了早已經在門外等候着的連公公。
連公公點點頭,打發了傳令吏去小廚房讨水喝,便将東西給提進了太極殿邊的暖閣裏,說是暖閣,倒不如說是清涼閣,四面都開了窗,有宮人恭敬地站在一邊,搖晃着扇子,将冰的涼氣吹進房間裏。
百裏青正卧在床邊,懶洋洋地半眯着眼兒,聽着一邊的佳人給他念折子,不時地簡單地提出自己的意見,再讓佳人記錄下來。
他大病初愈,西涼茉舍不得他耗神,便讓他歇着,自己念給他聽。
“千歲爺,是燕雲七州的人寄來的書簡,咱們用的血清,大約有三分之二的人用了是有效的,剩下的不少似乎效果不明顯,但是還好有太醫院研制出來的各色藥方,死亡率倒是暫時被壓了下去,但是也算不得樂觀。”連公公恭敬地對着百裏青和西涼茉輕聲道。
百裏青聞言,沉吟片刻:“也算是不錯了,總比之前近乎百分之百的死亡率要好不少。”
西涼茉放下折子,歎了一聲:“這大約是因爲人體之間存在排異反應,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排斥情況,不過這确實也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她能想到這個方法,還是因爲在劉大官人身上受到了啓發,其他的天理教成員接受了所謂長老們的以血賜福,與她所在的時代接種疫苗非常相似,而劉大官人沒有接受過任何免疫就能不感染瘟疫,就表示他有可能是先天的免疫者,她也抽取了他的血液沉澱,以尋求血清。
但是血清這種東西是血液制品,也并不是萬能之藥,在前世任何血清的使用,都需要做皮試,以看是否會出現排異反應,方才能給病人使用,而且也不是打了血清就能治療一切病症。
她這一回純粹是死馬當活馬醫,聽到了天理教成員是怎麽‘救人’的,她豁出去了,才做了這種讓她自己都膽顫心驚的事,也是百裏青和魅一命大,血清沒有出現太多排異,而又有鬼芙蓉血這種東西的存在,方才能讓百裏青那麽快的恢複。
“放心,每一場瘟疫都不會流行太久,總會過去的。”百裏青沉吟着道,有些疲倦地閉上眼。
雖然有西涼茉和甯王在幫着批閱奏折,處理政務,但是有些東西他也必須親自過目,對于大病初愈的百裏青來說還是有些過分辛勞。
西涼茉一邊放平了枕頭讓他躺下,一邊道:“嗯,這種病症狀發展很快,如果不是天理教做鬼,很可能根本就隻是小範圍傳染而已。”
因爲這種瘟疫極爲兇險,而感染者會迅速地病發,要麽七天之内活下來,要麽死去,而這個時代交通不發達,瘟疫感染者沒有太多的攜帶病症傳染開的機會。
連公公猶豫了一會又道:“是了,千歲爺,血婆婆說,她準備等着封鎖線解了,要回苗疆一趟。”
百裏青随口問:“哦,爲什麽?”
連公公看了看西涼茉,随後低聲道:“血婆婆說要去南疆找點調理夫人身子的藥,也好讓夫人能早做準備,讓她好抱重孫。”
此言一出,空氣瞬間氣氛就有怪異。
自打前幾日圍剿了天理教之後。
連公公沒去看西涼茉無言的目光,隻說完之後,低着頭趕緊倒退離開。
西涼茉瞅瞅閉着眼,沒有一點表情,身邊仿佛睡着的了睡美人,輕咳一聲:“你且歇息,我去看看藥煎得怎麽樣了。”
說罷,她立刻起身,就打算往外溜,卻忽然覺得自己腰帶被人一把勾住,她走得太急,立刻一個仰倒直接跌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