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血一路順着他蒼白的皮膚與動作時性感肌肉的紋理向下蜿蜒淌落,他單手撐着白玉池邊起身,動作間帶着與生俱來的優雅,随後他低頭看了看身上那些粘稠腥臭的血,不由厭惡微微颦眉。
越過疲憊不堪打瞌睡的司禮監衆人,他赤足慢慢地向外殿走去。
外殿
小勝子和司禮監疲累的衆人一樣正靠着大香爐,困倦地眯着眼,頭一點一點的幾乎靠到自己的膝蓋上。
下一刻,不知是否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存在感,他一個激靈,睜開了朦胧的眼,看向面前那雙不知何時出現,浸在血污之中形狀優美的赤足。
小勝子呆了呆,又揉揉眼,順着那漂亮的腳踝、修長的小腿、結實的大腿一路看上去,停在某處一頓,再往上是肌理分明的小腹,這是一具幾乎堪稱完美的男體,即使上面還有烏黑血污淌落下來在地上積成一處小水潭。
小勝子盯着那一片肌肉線條優美如勾畫的胸膛,莫名其妙地臉紅起來,随後他又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他喃喃自語:“咦,這具身體看起來好眼熟的感覺,但是爲什麽宮裏會有有寶貝的男……”
小勝子陡然住口,梭然擡起眼看向那張毫無表情的面容,他身上陰霾的氣息與他美豔邪妄的容顔形成強烈的反差,讓小勝子瞬間徹底地清醒過來,他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顫抖着聲音道:“爺……爺……奴才……奴才不是在做夢吧!”
爺……難道真是爺活過來了?
還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百裏青看着小勝子眼睛裏激動的淚水,仿佛随時都要撲過來抱住自己的模樣,素來深不見底的黑暗眸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暖意,但随後,他颦起眉,不耐地冷冷嗤道:“别給本座愚蠢的撲過來,還有,你在哭喪麽?”
聽着自家主子熟悉的毒舌功,小勝子卻覺得無比的開心和愉快,他立刻伸出袖子使勁地擦臉,激動的話都快說不全了:“沒有,沒……爺……奴才這是高興的,奴才這就是馬上去通知老醫正和血婆婆!”
說罷,他連滾帶爬地就要去對面房間喚醒兩個過于疲憊而去休息的兩老。
“滾回來!”百裏青看着他笨拙的動作,陰沉沉地呵道。
“千歲爺,有什麽吩咐,可是您身上有哪裏不舒服?”小勝子立刻又轉了個身,趕緊沖到自家主子身邊,緊張地上下打量起他身上是否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就怕他家爺乃是回光返照。
百裏青看着小勝子那張幾乎湊到自己身上的臉,大病初愈,仍舊有些蒼白的臉上閃過忍耐的情緒,他冷冰冰地道:“還不給本座去備水沐浴,這是要作死麽!”
小勝子這才想起他家主子還光着那副讓人鼻血橫流的身子呢,他立刻四處張望,趕緊扯過一件淡藍色的袍子給百裏青披上:“是,是,爺您稍等,小勝子這就讓人去擡水,所有的熱水都是現成!”
百裏青想起自己房間裏腥臭的血池,臉色陰了陰,随手扯着袍子向另外一個房間走去,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忽然道:“夫人呢?”
小勝子一愣,立刻道:“夫人護送太後和陛下上秋山了。”
百裏青一頓,若有所思地眯起眼:“護送那個蠢貨上秋山?”
上京城郊一處村落間矗立着一座不太大的廟堂,看起來有些像村裏有錢人家的祠堂,但是細細看去,才發現廟門上并無牌匾,廟門則供奉着太上老君的像,香火不鹹不淡的,多少也都有那麽些人進來。
一名白衣小道提着籃子走過了門口三三兩兩的村民,客氣地笑笑,直接鑽到了後院之中,他左右看看,伸手在門上有節奏的輕敲了好幾下,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道縫,露出一張蒼老的臉來,他眼皮一掀:“奉香火的東西來了?”
那小道士點點頭:“師傅,香客送來了很好的沉水香。”
暗号對上了,房門便徹底打開。
那小道士立刻鑽進了房内,然後放下手裏的籃子,跪在一座牌匾之前,然後上了一炷香,仿佛極爲恭敬地磕了三個頭。
隻見那牌匾旁邊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扇黑洞洞的門,小道士駕輕馭熟地提起了籃子鑽進了那地道之中。
老道士見他鑽了進去,便将那插在香爐上的香拔掉,不一會,那黑洞洞的門又悄然合上了。
黑暗的地道裏火焰蹭地亮起,小道士提着牆上拿下來的氣死風燈一路越向下走越寬闊,不一會就到了一處雖然稱不上地宮,卻頗爲敞亮的小殿來。
有白衣侍女站在殿前正翹首以盼,見他過來了,便立刻上去恭恭敬敬地道:“護法,您來了,教宗大人已經等您等很久了。”
那白衣小道倨傲地将手上的籃子扔給侍女,轉身向殿内一邊走,一邊笑眯眯地問:“這些日子有沒有不要臉的賤丫頭去打攪教宗大人?”
原來小道士竟然是一個妙齡女子打扮成的。
那侍女看着她微笑的娃娃臉,吓得打了個寒顫,立刻搖頭:“沒有,自從上次護法您教訓了雲兒之後,再也沒有人敢行如此輕浮之舉!”
她笑得極可愛:“那就好!”
“護法這般貌美如花,教宗大人哪裏能看得上其他人?”侍女立刻谄媚地道。
這句話讓那女子笑容愈發的亮眼起來,倒是頗有點誘人的媚态,她順手從自己腰上拿了一隻裝滿了銀稞子的小袋子扔給那侍女:“難得嘴上甜兒,給你了。”
臨進殿前轉頭對那侍女眨了眨眼,仿佛玩笑似地道:“隻這嘴甜是人人愛,卻不要到教宗大人的面前去谄媚才是,要不小心沒了舌頭。”
說罷,就她就轉身進了殿内,侍女自覺地等在門外,望着她纖細的背影,不由不寒而栗。
前些日子那雲兒不過是得了教宗大人寵幸了兩日,被外出辦事回來的右護法大人知道,當即便将雲兒扔給了那些如狼似虎的教徒,後來還被獻祭給了天理大神,剝光之後被活生生地剜出了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