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問題就出在那些送進來的東西上了。”西涼茉沉吟了片刻,誰偶挑眉:“她姐姐是做什麽的?”
“她姐姐……”柳司制猶豫了一會,看向百裏青怯怯地道:“她姐姐在千歲爺府邸上做了個小夫人。”
西涼茉聞言,愣了愣,随後也看向了百裏青,卻見他臉色從怔然到陰沉殺氣騰騰,不由心中無奈。
這想也知道必定是那雲香的姐姐不知什麽時候在千歲府上死了,便被有心人利用,将死因歸咎到百裏青身上,雲香死了相依爲命的姐姐,激憤之下便甯願以肉身做了這“生化武器”。
西涼茉輕咳嗽了一聲,看向拿了東西過來魅六淡淡地道:“先去取了石灰撒在她屍身上,再用布把那屍體全部裹好,送到院子後頭燒了。”
魅六和魅二兩人點頭正要行動,忽然聽見百裏青陰霾篸人的聲音響起:“對這種賤婢何必如此大費周折。”
說罷,他一揮衣袖衆人就見一道陰冷勁風而過,粉末狀的物體就覆蓋滿了雲香的屍體片刻之後,雲香的屍體便隻發出“滋滋”的聲音,扭動起來,吓了衆人一跳,片刻之後便如冰雪遇到太陽一般地徹底融化了,發出一種極爲難聞的皮肉焦臭,不一會就隻剩下一片血水。
場面之可怖,讓不少宮人都吓得面無人色。
魅六立刻上前将所有的石灰都撒了上去。
處理完畢之後,殿門外傳來了連公公的聲音:“千歲爺、王妃,藥草水都已經準備好了。”
西涼茉立刻道:“所有沾染上雲香血迹的人立刻到去沖洗,然後全部集中到西側院子的廂房住下,沒有沾染上的人也都住到北側廂房去沖洗用藥,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來走動,十日之後方才能離開,否則格殺勿論。”
高危感染者與二類感染者須得分開。
殿外立刻傳來錦衣衛的齊聲厲喝:“是!”
那冷厲淡漠的聲音讓衆人齊齊心中一冷,背脊發寒。
渾身血迹的魅一忽然轉身,對着百裏青雙膝一跪,随後認真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咬牙道:“千歲爺,魅一去了。”
百裏青神色陰霾地看了他片刻,沉聲道:“你去吧,身後之事不必挂心。”
魅一點點頭:“魅一知道,千歲爺從不曾虧待過咱們。”
他猩紅着眼深深看了眼百裏青,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西涼茉知道百裏青雖然對手下要求極爲嚴苛,但是統禦人心極有一套,兩部人馬異常忠心,魅一這是在給百裏青叩生死頭。
等着衆人都分批次離開後,西涼茉才看向百裏青:“阿九,你跟我先到……”
她的話音陡然停下,目光定在了百裏青的耳朵上,隻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在瞬間凝固。
百裏青敏感地發現了她的不對勁,魅眸一眯:“怎麽了。”
“沒什麽,隻是忽然想起了點别的事。”西涼茉立刻微微一笑。
“是麽?”百裏青望着她,眸光莫測。
“嗯,我覺得雲香能如此準确地掌握咱們的行蹤,隻怕是咱們身邊有了别人的眼線。”西涼茉說話間,自然而然地上前就要握住他的手。
但她剛走了兩步,忽然見百裏青一拂袖,一股巨大的罡氣一下子就将她擊後數步,直到她撞到牆邊條案方才停下。
西涼茉按捺下胸中翻騰的氣血方才擡頭朝他怒視:“你這是做甚,瘋了麽?”
百裏青陰沉沉地看着她,冷聲道:“你才瘋了,明知我是第一類高危感染者還要觸碰我麽?”
他雖然并不太明白什麽她說的那些名詞的準确意義,但是卻明白若是沾染了雲香那賤人的血便極爲危險!
而即使她極力掩飾,他也能看出方才她的那種神情隻代表了他身上一定有什麽讓她極爲恐懼。
西涼茉看着百裏青片刻,垂下眸子,低低歎了一聲:“阿九,你的那種敏感真是讓人覺得讨厭。”
是的,他的耳垂邊上有一片細小的血迹,除了沾染上雲香的,她想不出還會沾染上誰的的血!
百裏青一轉身,向後門走去,冷冷地道:“我去東廂房住下,從今兒起,所有政務都送到東廂房處理,若有不能決斷之事,而本座已不能處理,便交給千歲王妃處置。”
西涼茉陡然睜種大了眸子:“你……我根本不會處理什麽政務!”
百裏青轉過臉,看了她一眼,眸中一片靜水深流,他淡淡地勾起唇角:“我相信你可以的。”
這是百裏青這一日露出來的第一個笑容,也是後來這十日漫長難挨的時光裏,她所有的念想。
“阿九!”西涼茉看着他向門外走去,腦子裏一片空白,忍不住就要上前拉住他。
“拉住她!”百裏青厲聲大喝,陰魅的眸子裏一片陰沉與……一閃而逝的痛色。
魅七和魅二立刻上前一把按住了西涼茉。
西涼茉大力地掙紮了幾下,水媚的眸子裏閃過猩紅,怒道:“阿九!”
她恨極這種茫然無助的感覺,但所有的掙紮與激動的情緒卻在他深沉的目光中平靜了下來。
“想要幫我,便去尋瘟疫的解藥。”百裏青看着她,忽然嘲諷似地道:“也許,染病的未必是我,而是你呢,何必做出這副生離死别的樣子來,各安天命罷了。”
西涼茉靜靜地看着他,四目相對,仿佛有無盡言語在其間,最終她隻輕笑了起來,眼中有淺淺淚光:“是,也許得了瘟疫的未必是你,而是我……”她頓了頓,恢複了平靜:“各安天命,彼此珍重,做好當做之事,我定不負君。”
最後一句話,幾乎可以說是一字千鈞。
百裏青靜靜地看着她,淡淡地道:“好,我等你。”
說罷,他一轉頭,好不猶豫地離開。
淺白的,熾烈的陽光讓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一種模糊的感覺,仿佛下一刻便要消失融在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