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青看了她那種嫌棄的表情一眼,忍不住輕笑道:“你母親說她不喜歡看到那些血流成河的殺戮,即使她得到了勝利,卻依舊會覺得心中滿是難以自已的悲傷,忍不住想要哭泣。”
西涼茉忍不住極爲鄙夷地嗤道:“切,賤人就是矯情!”
她雖然信奉盜亦有道,每一個士兵都要對生命有尊敬,但是對于藍翎這種無病呻吟,純屬表現自己腦殘的行爲,她沒一點好感。
難不成你要假惺惺地一邊在戰場上與敵人生死對決的時候,也要先感慨一番,表達自己的深切同情麽?
戰士有戰士的職責,僧侶有僧侶的職責。
藍翎就是這種又想當那個‘善人’,又舍不得自己的私欲的人,所以方才連累了自己的骨肉前半生凄苦寥落,連累無數人跟着她一同受盡了折磨。
西涼茉忽然想起了什麽:“是了,皇後那邊你怎麽處理,她背後到底還有不少勢力。”
百裏青抱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悠悠地道:“皇後娘娘已經自願選擇了一個好去處——殉葬。”
西涼茉一愣,以爲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什麽?”
百裏青伸出修長的指尖替西涼茉撥開她耳邊的碎發,再次淡漠地道:“皇後娘娘自願選擇殉葬。”
西涼茉看了他一眼:“這裏頭你沒有做手腳?”
百裏青淡淡地道:“我隻是告訴了她,她兒子還蹲在大牢裏,而先帝的屍首也要很快地下葬,不複存在。”
韓貴妃娘娘怎麽看也不像是願意追随着先帝而去的人,倒是皇後才是對皇帝一片癡心,倒是沒怎麽費他心思,竟然在哭暈過去三日三夜之後,提出要與皇帝陛下一起下葬。
“你答應了,其他人怎麽會同意,一國之母要殉葬?”
百裏青慢條斯理地道:“因爲不同意的人,基本上都閉嘴了,何況這不過是一個廢後,也沒人會如此無趣。”
“那韓貴妃?”
“出家削發爲尼,到衡山替先帝祈福。”
“……”
西涼茉看着百裏青,忍不住暗自歎息,果然是個小心眼到極點的千年老妖,處置起人來真是幹脆利落,恩怨分明。
百裏青瞥見西涼茉的頸項上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子,眼底微微閃過一絲暗流:,忽然轉了話題:“你穿男裝的樣子比穿女裝的樣子,要誘人多了。”
西涼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色男裝,非常時期,爲了行走方便,從她領着鬼軍出京城前往天陽關伏擊九千三藩王強騎兵的時候,就是一身飒爽男裝。
“你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西涼茉推了推身後那人,隻覺得他的鼻息湊在自己敏感的脖子上,一陣麻癢。
百裏青正想湊上去在那雪白的脖子上咬一口,卻忽然聽見小勝子弱弱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千歲爺,太平大長公主披麻戴孝求見您。”
“讓她滾。”百裏青懶洋洋地抛下一句,湊在西涼茉白嫩的脖子上輕吮了一口。
“是。”小勝子點點頭,但是卻磨磨蹭蹭沒有走,卻眼巴巴地看向西涼茉。
他自是知道千歲爺在與夫人一起的時候,最是不喜有人打攪,但是卻可以求助于夫人。
西涼茉看着小勝子的表情,情知事情有異,便按住了他擱在自己衣襟裏的手:“太平大長公主必定有要事,她雖然支持太子殿下,但是她地位一向特殊,你還是去看看吧。”
百裏青頓了頓,瞥了眼小勝子,冷嗤一聲:“你個小崽子倒是越來越滑頭了。”
小勝子立刻滿臉陪笑:“不敢,不敢。”
百裏青感覺西涼茉拿手輕扯了下自己的衣衫,他倒是沒再繼續,放開了懷裏的溫香軟玉,順手撣了撣自己的衣衫,湊在她白玉似的小耳朵邊似笑非笑地道:“别再拿繃帶那種東西壓着它們了,你不心疼,本座還心疼呢,那可是本座讓人湯湯水水地給你好容易養這麽大的,壓壞了唯你是問。”
說罷,他便轉身悠然而去。
西涼茉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百裏青說的是什麽,她瞬間漲紅了臉,看着那人遠去的飄逸背影,沒好氣地暗自罵了聲——不要臉。
但是她下意識地揉揉了自己胸口,忍不住暗自嘀咕,應該不會吧?
她好歹是女兒家,對自己的身材還是相當在乎,按照她的這種身子骨,三年前那種小饅頭如今長成白嫩嫩的包子可不容易。
且說這一頭百裏青被小勝子領着下了照月塔之後,就知道爲什麽小勝子會爲難了。
照月塔離平日他理事的太極殿不遠,如今太極殿那一頭燈火通明,錦衣衛的人替代了禁軍執戈于殿前。
如今殿前正跪着一道倔強的白色身影——太平大長公主一身素服,摘髻去钗,一身素缟地跪在門前,手上捧着一隻盒子。
廠衛們縱然想趕走她,卻又不好動粗,畢竟這位大長公主的身份實在特殊,隻能任由她這麽跪着。
李密有點無奈,他對于這位公主還是頗爲佩服的,在這個已經死了不少朝中官員與皇族成員的時候,還敢這麽直接地表達着自己的訴求的人,沒有幾個了,何況還是一介女流。
他忍不住勸誡道:“長公主殿下,您何必如此,就算見了千歲爺,又能如何?”
“這與你無關,隻是九千歲若是不願見本宮,本宮就跪死于此!”太平大長公主面色蒼白,但是美麗冷淡的面容上仍舊不掩她素來的傲氣。
太平大長公主揚聲道:“太平求見千歲爺!”
說罷,她忽然對着大殿的方向‘咚’地一聲磕了一個頭,擡頭起來的時候,她額頭上已經是一個血紅的印子,可見她用力有多大。
直起了身子之後,她又面無表情地冷聲重複:“太平求見千歲爺!”
說完,她再次‘咚’地磕頭。
如此反複三四次,太皮大長公主額頭上的血已經染紅了她額頭上的素白抹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