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邦聞言,頓時啞口無言,司甯玉細長斜飛的眼睛裏瞬間閃過一絲陰厲,一擡腳就狠狠地踹在劉安邦的胸膛之上:“你這個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司甯玉這一腳算不得輕,劉安邦胸口隻覺得一陣悶痛,随後“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如今,已經是夜晚時分,卧先生騎的是千裏寶馬方才能如此快地趕到本王的駐地,算算時辰,先帝的出殡早就已經過了,若是被十六皇子那小奶娃登基了,咱們再過去圍困京城,是個什麽意思?”
司甯玉越說越惱,又想起那九千強騎兵裏還有六千不是自己人,若是真有什麽不測,恐怕另外兩位藩王那裏他都讨不了好!
于是他擡腳又惱火地朝這劉安邦身上踹去,聽得劉安邦慘叫了幾聲之後,司甯玉才被身邊的侍臣将軍們給攔住了下來。
卧先生歎了一聲,苦笑道:“王爺,如今不是指責誰辦事不牢的時候,咱們都趕緊想對策!”
司甯玉細長的眼裏閃過一絲冰冷:“舅舅一定不會平白不見的,其中……。”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随後微微地偏頭,仿佛在細聽什麽。
其他謀臣參将們都是一愣,随後也側耳凝神一聽,也都聽到了地面震動的聲音,那是有大批人馬朝這他們的方向飛馳而來的聲音。
“報!”一聲尖利的傳令兵的悠長喊叫聲也傳了進來,帳中衆人隻見傳令兵大滿頭大汗地沖進來,抱拳單膝跪下:“禀報王爺,杜将軍回來了!”
衆人皆是一愣,司甯玉眼中先是閃過喜色:“什麽!”
随後,他又想起了什麽,臉色又沉了下去:“去,傳杜将軍進來!”
“是!”那傳令兵立刻又匆匆忙忙地轉身跑了出去。
不一會,就聽見了有人翻身下馬,匆匆而來的的聲音。
衆人隻見一名杜雷身邊親信的藍衣校尉跑了進來,掀開了簾子,然後便看見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進來。
晉北衆人一看,果然是‘失蹤’了一日,領着九千強騎兵奔襲京城的将軍杜雷。
隻見他臉上、身上都有些血污,臉色青白、走路的姿态也有些僵硬怪異,看起來仿佛是身上負了不輕的傷的模樣。
司甯玉一驚,立刻起身想要迎上去:“舅舅,您這是……。”
但是不知他注意到了什麽,細長冰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異常的光芒,便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不動聲色地看着杜雷道:“杜将軍,本王不是派遣你去圍襲京城麽,如何這般狼狽地回來,你可知你耽誤了本王與晉甯王、東陽王的大事!”
杜雷眼睛裏仿佛沒有什麽焦距一般,卻開口道:“禀報王爺,末将在被稱做一線天的天陽關遇到九千歲人馬襲擊,如今能逃回來一條性命,向您通報,已經是僥幸之極了!”
衆人一驚,卧先生下意識地道:“不可能,天陽關那裏不是發生了地龍翻身,怎麽可能會有人敢埋伏在那裏襲擊您!”
杜雷又再次開口道:“那是因爲那裏根本就不是地龍翻身,而是九千歲人馬在那裏設下了霹靂天雷陣,動用了雷火彈,所以咱們的人都中了埋伏,如今天陽關一線天已經不複存在!”
晉北衆人瞬間鴉雀無聲,誰都知道雷火彈的威力極大,但是雷火彈也存在許多缺陷,比如不能受潮,或者不穩定,而且不是誰都能學會制作的,其威力雖然不小,但是能夠将天陽關徹底炸沒了?
這怎麽可能?
劉安邦此刻早已經坐了起來,對于杜雷害的他丢盡了連綿,被王爺狠狠踹傷之事,他心中就滿是怨恨,如今見杜雷不但沒有完成任務還這般模樣,心中快意之極,便捂住胸口冷笑:“杜将軍,你若是畏戰而逃就直說罷,何必找這樣的借口?”
司甯玉冷冷地瞥了劉安邦一眼,他立刻不敢多話,隻是狠狠地瞪着杜雷。
司甯玉仿佛是極爲疲憊一般地向椅子上靠去,單手支撐着自己的額頭,問:“杜将軍,如今咱們還剩下多少強騎兵?”
這強騎兵是所有藩王心頭上的肉,手頭上最寶貝的刀,如今聽到這個消息,司甯玉不光要自己心疼萬分,更是要擔憂自己的那兩房叔叔會有什麽反應。
杜雷又道:“如今隻剩下一千六百人,其中一千五百多人乃晉北騎兵,剩下不到一百是晉甯騎兵,東陽騎兵全軍覆滅!”
當初杜雷其實是一番好意,将自己的三千騎兵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開路,一部分押後,原本都是最危險的地方,卻不想卻反而成了存活最多的。
但是這樣的消息對于司甯玉卻未必是好消息。
他垂下了眸子淡淡地道:“舅舅,您是不是帶回來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杜雷沒有說話,隻是愣楞地看着他。
司甯玉忽然一拍身邊的小桌子,厲聲大喝:“拿下!”
頓時小帳周圍瞬間出現了無數拿着長矛、刀劍,全副武裝的藩王親兵,殺氣騰騰地将整座小帳圍住。
那藍衣校尉一臉怪異地看着司甯玉:“王爺,您這是做什麽,是要治杜将軍一個領兵不利之罪麽?”
司甯玉冷笑一聲,看着他道:“一群跳梁小醜,也敢在本王面前作怪,你們是要乖乖地放下武器投降,還是要讓本王斬斷了你們的手,讓你們永遠拿不了武器!”
“啧,居然被認出來了啊,看來你的手藝多加提升了。”原本一直跟在杜雷身後的黑衣校尉歎息了一聲,仿佛頗有些責備地看了一眼那藍衣校尉。
那藍衣校尉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不合時宜的紅暈來,不好意思地撓頭:“這不可能,我的手藝怎麽會有破綻?”
這般旁若無人的說話調笑,幾乎就像是挑釁,讓司甯玉瞬間憤怒起來,他細長的眼睛裏閃過毫不掩飾的暴怒與殺意:“将這兩個叛徒的頭給本王砍下來,挂到帳外的旗杆上,以儆效尤!”
但是,不知爲何,帳篷裏的侍衛們卻沒有任何動作。
司甯玉大怒,轉過臉去對着身邊的侍衛厲聲斥道:“你們都聾了麽?”
但是他卻發現不但自己身邊的侍衛,就是參将謀臣們全都坐在凳子上,卻沒有一個人有動作,隻是臉上都露出一種極爲恐懼的表情,他們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而每個人的肩膀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都多了一張臉——一張慘白的沒有五官,或者說隻有一張裂開到耳朵下的血盆大口的臉。
幽黃跳動的燭火落在那一張張詭谲無聲的臉上,看起來異常的恐怖。
司甯玉的額頭上青筋一跳,好容易才沒有吓得尖叫出聲,他一咬牙陡然回頭,順手抽劍狠狠地向前方劈去。
但是手才舉起,卻怎麽也砍不下去,面前卻突然出現了黑衣校尉的臉。
黑衣校尉湊得離他極近,一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司甯玉隻覺得面前這人分明個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說纖細,但是自己的手腕卻仿佛被鐵箍給牢牢箍住了一般,逼着他坐在凳子上動彈不得,一動他就覺得手腕巨痛,而對方那種舉重若輕的模樣,瞬間讓司甯玉心中滿是惱火。
那黑衣校尉空出另外一隻手在自己下巴上摸了摸,随後一扯,露出一張幾乎堪稱美麗的面容的來,隻是那張美麗的面容上一片冰涼,他仿佛頗爲嫌棄一般地将自己手上的那張人皮面具扔掉:“啧,反正也用不着了!”
人皮面具最逼真的自然是用要冒充之人的臉上直接剝下來的皮制作,才有最好的效果,但這種在自己的臉上貼着另外一個人的皮的感覺,真是很惡心。
司甯玉這才發現原來那黑衣校尉拿着一張人皮面具,他方才明白了過來,他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們到底是人還是鬼,想要做什麽?”
西涼茉睨着面前的年輕的晉北王,若有所思地道:“原來晉北王真是如此年輕,原本見你方才發現異常的時候反應機靈,還會使用暗号去通知自己的人過來,卻不想其實也是笨蛋一個!”
西涼茉那種自言自語,瞬間激怒了司甯玉,他細長的眼睛裏全是怒焰:“你說什麽!”
西涼茉看着他,一點也沒将堂堂晉北王的怒火放在眼底,隻是看着他淡淡地道:“我說的是,我要打劫!”
晉北王一愣,腦子裏有點沒反應過來:“打劫?”
這人是強盜?
有人竟然會打劫到三十萬大軍的三藩王的軍帳裏?
西涼茉挑起晉北王的下巴,另外一隻腳踩在他的褲裆前的凳子上,露出了個詭異而匪氣十足的笑容:“此山是我開,此路是我開,若要從此過留下人與财,本大王這次來就是劫财又劫色,财就是你們的三十萬大軍,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