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令一口氣全部把話說完,方才籲了一口氣,仿佛他要是不在這一刻把話說完,他就再說不出話來一般。
畢竟他們太史官與禦史台的人原本是全力支持太子殿下登基的,隻是想不到今日會是這般局面!
衆人也随着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疊疊印着玉玺之印的白紙之上,果然可見那白紙上的玉玺印記多少都有殘缺模糊之處,而在陸相手上的遺诏玉玺之印卻異常清晰。
司承乾的臉色陡然鐵青,不可置信而又極度憤怒地看向慵懶悠閑的百裏青:“你……是你給本宮設下的圈套!”
他瞬間明白了爲什麽自己可以順利闖入之前那麽多高手都無法闖入的三清殿,還那麽順利地拿到了遺诏,一切都是一個圈套,而貞敏就是百裏青這奸賊的幫兇!
他們兩人聯手設計了一切,這種認知讓司承乾眼底莫名地閃過痛色,仿佛有一種被背叛了感覺,她甚至可能是百裏青害得自己父皇慘死的幫兇,還有如今篡奪他皇位的同謀者!
一切的一切,都是百裏青和貞敏聯手所做,這樣的認知與即将失去屬于自己皇位的預感讓司承乾出離的憤怒,雙眼裏瞬間染上了猩紅的血絲,蓦然拍案而起!
“轟”地一聲,司承乾座下的紫檀八仙椅瞬間被他憤怒的罡氣震裂,直接砸向四周,吓得周圍沒有武藝的文官們立刻連滾帶爬地跑開,跑得慢一點被那些碎掉的木塊砸得嗷嗷叫。
百裏青卻動也沒動,那大半截木凳朝他砸過來,眼看着就要砸到了他面前,卻見百裏青一眯陰魅的眼,一股黑暗血腥的氣息瞬間從他眉宇間散發出來,幾乎有實質性的煞氣瞬間阻止了那大半截木凳的去勢,木凳仿佛懸浮在半空中,片刻之後瞬間化成了木粉。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少人都知道百裏青邪功蓋世,但是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已經到了隔空破物的程度。
百裏青優雅地翹起了小指尖,撥了撥自己杯裏的茶水上漂浮的碎葉,冷笑了起來:“怎麽,太子爺這是惱羞成怒了麽?”
司承乾眉宇間一片鐵青,他正要說話,卻見陸相忽然尖利地大喝一聲:“将那些賊道人帶上來!”
衆人一愣,齊齊看向那被禦林軍的人推倒在地上的那些道士,都不由一愣,好幾個道士都是熟面孔,張真人、周真人幾個更是宣文帝最爲倚重的天師級别的人,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而且幾個人身上雖然整齊,但是看起來極爲憔悴,不少道士露出來的皮膚上還有血痕累累。
陸相顧不得那些道士們被這麽一推疼得直發抖,隻是伸手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衣襟,惡狠狠地道:“說,你們到底是受誰人指使,殘害陛下!”
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會輸得一敗塗地,他的手上還有籌碼!
司承乾一看陸相幾乎是失去了理智一般,心中頓時懊惱,他當初就已經覺得這些道士絕對不是什麽好人,如今這般讓他們作證,誰知道他們之中誰說真話,誰說假話?
那被抓住的恰恰是三清殿術士中的領頭之——周真人,他鼻青臉腫,甚至顫抖着身子抖抖索索地看着周圍,文武官員們看着那些鼻青臉腫的道人,已經不知自己要說什麽了。
照着陸相的意思,先帝竟然是被九千歲害死的?
卻不想那周真人忽然一擡手抱住自己腦袋蹲了下去,仿佛極爲惶恐一般:“我錯了,我錯了,相爺,陛下是屍解升仙的,您别再逼我等修道之人昧着良心陷害他人了!”
接下來,其他幾個道士也抖抖索索地齊齊道:“相爺饒命!”
陸相腦海中一片空白,他們用刑之後已經逼迫得這些道士說出了百裏青害死宣文帝的事實,如今怎麽會……
司承乾的聲音苦澀又喑啞地在他耳邊響起:“舅舅,從一開始,咱們所掌握的證據,就是他們設下的圈套!”
每一件證據都是圈套,百裏青那奸賊是在逼迫他們自絕後路!
百裏青冰涼幽冷的聲音仿佛從地獄之中響了起來:“殺害親弟,僞造遺诏,構陷輔政大臣,你們還有什麽手段沒有使出來的,盡管一塊使出來就是。”
這些罪名中任何一條都足以讓司承乾失去登上大寶的資格,甚至淪爲階下囚,司承乾眼裏全是猩紅一片,瞪着百裏青,憤怒到忍不住冷笑起來:“奸賊,你處心積慮就是爲了讓十六皇弟登上皇位,讓你繼續挾天子以令諸侯,本宮絕不會讓你得逞,将江山拱手相讓!”
說罷,他直接抽出了腰上長劍,直指百裏青。
東宮人馬仿佛得了号令一般,忽然全數拔出了袖中刀劍,從外頭沖了進來,朝百裏青一派人馬殺去。
百裏青低頭輕品了一口白玉杯裏的香茶,冷冷淡淡地道:“拿下那謀逆的奸賊!”
話音未落,數道黑影如鬼魅般從半空陡然出現,每人手上全然都是森寒長劍。
魅部殺神,全數出動,殺神之劍,不見血腥誓不回鞘。
東宮人馬自然也有不少好手,卻又如何是以殺人爲習慣的殺神們的對手,霎那之間慘叫聲四起,頭顱橫飛,血濺三丈!
無數官員和宮人們尖叫着四散逃去,若有那不好運氣的碰在刀光之下,也隻能做了枉死鬼。
百裏青迳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把玩着自己修長指上戴着的華美護甲,輕嗅了下那越來越濃郁的血腥味,滿足地彎起了精緻的唇角,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擒拿逆賊,死生不論。”
凄厲的慘叫聲瞬間響徹了整個三清殿内外。
殺,殺,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