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笑了笑道:“沒什麽,統領先去就坐,一會子我就過去。”
李密點點頭,告退離開。
一會子白珍過來,看着西涼茉,有些好奇地道:“公子覺得那位周城主像什麽人?”
西涼茉淡漠地道:“當然是像探子,什麽身世證據都沒有,然後非常巧合地被千歲爺救了,竟然是個難得的奇才,最後性子孤僻不太願意與人說話,因爲再高明的探子都是人,說了一個謊話就需要一百個謊話來圓,而且謊話說多了總是容易出現破綻。”
白珍聞言頓時臉色一變,道:“公子,那您方才怎麽沒有與李統領說呢?”
西涼茉輕笑,望着律方碧藍的天邊雲卷雲舒:“因爲,正如女人很容易相信自己的男人的謊言,而男人卻最相信自己換過命的兄弟,若是方才我說了自己的懷疑,李密恐怕就算當面不說什麽,心中卻會不舒服,不是麽?”
現在在這群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當中,她所有的威望都來自于百裏青的夫人這個位置,她沒有自己的心腹高手,雖然她相信能被百裏青派來保護她的一定是百裏青認可的死士,但她也并不想輕易地與李密這些人産生裂痕。
其實當初她在看到周雲生的履曆的時候,就向百裏青提出過自己的質疑,百裏青隻是似笑非笑地道,這就是爲什麽他一直将周雲生放在邊關,卻沒有調他進京城的原因,他也曾經懷疑過,隻是周雲生表現得一向很好,并不像是那種外族探子,再加上律方這個地方實在特殊,所以他就冒險将此地交給了周雲生,也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西涼茉隻是默默地道,其實這其中還有你那種喜歡玩火,留着一個危險的玩物來考驗自己手腕的惡癖好作祟吧。
“那咱們就多加小心就是了!”白玉推了門進來輕聲道。
西涼茉看着她,點頭輕笑揶揄:“怎麽,終于舍得從你的那個殼子出來了,和小六子打了照面了?”
那一次白玉有孕的事,後來讓李聖手過來細查,衆人都接受了白玉未婚先孕,等待着有一個可愛的娃娃出來玩,卻不想最後這事被發現是一個巨大的烏龍!
李聖手一臉哭笑不得地道出:“其實白玉姑娘隻是最近這段時間感染了時氣,所以腸胃不好,常常出現惡心嘔吐罷了,吃幾副藥下去也就是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極度怪異,而白玉也因爲這件大烏龍後來都不敢出來見人,而小六子則每天都帶了吃的、用的去她房門外頭癡纏,哪怕總是被她冷言冷語地趕出來,也絲毫不氣餒。
而西涼茉要出發去邊關的消息在貼身的婢女之間傳來之後,除了白蕊頭上有傷,徹底失去了跟着的資格,被強令在千歲府裏養傷之外,白玉是一定要跟着來的。
西涼茉想着也算是帶她出來散散心,也就同意了,再選了白荷、白羽兩個武藝比較好的婢女一起湊足四人一塊跟着。
隻是白玉一路上都躲在馬車裏不肯除了搭理小六子和其他人。
白玉微微紅了臉,打了個哈哈:“公子說笑了。”
西涼茉也不爲難她,隻是笑笑:“行了,咱們收拾一番,一同去赴宴吧,隻别喝多了。”
二婢齊齊稱是。
小白也從白玉的衣襟裏探出個它的腦袋瓜來,發出一種很享受的聲音:“嘎嘎……”
西涼茉無言地搖頭,白玉寵小白已經完全沒譜了。
城主府宴客廳
律方地處邊關,連着城主府邸也不是那麽純正的漢家風格,而是頗有點西域風情。
宴客廳是露天的,周圍擺上了二三十張長案幾,衆人席地坐在軟毛氈上,每人面前的台子上都擺上了各色西域風情的菜肴,飲料則是奶茶、酥油茶、馬奶酒、葡萄酒,正中央燃燒着好幾堆火焰,架着三隻羊在烤,金黃的皮肉不斷地往火堆上滴着油,孜然和各種香料與烤肉的香味充斥着整個宴會廳,讓人垂涎欲滴。
一邊有侍從們拿着小刀不斷地從那些燒烤好的羊身上片下肉來,然後裝在磁碟裏,再送到了每一位客人那裏。
周雲生親自将一碟子香氣四溢的羊肉放在了西涼茉的案幾上,笑道:“督查大人可以嘗試一下,咱們這大漠邊關的正宗烤全羊的味道,都是拿三個月大的羊羔烤出來的。”
西涼茉看着那碟肉,倒是真覺得食指大動,道謝之後便試了試味道,果然羊肉香酥滑嫩又有點嚼頭,伴着孜然和各種香料的香氣,讓她忍不住眯眼笑道:“果然是風味極好,讓人能将自己的指頭都吃下去。”
她毫不做作的話語一點不像京城裏的那些迂腐文官,立刻博得衆人的笑聲。
周雲生一雙湛藍的眸子在火焰的跳躍之中,顯出一種如翡翠般的美麗色澤來,他微笑:“末公子真真是個爽利人,請。”
說罷便向西涼茉敬酒。
西涼茉倒也不推遲,隻笑着端起酒杯喝了起,衆人亦都各自敬酒,大朵快頤起來。
随後,她眼角餘光瞄到案幾上擱在白磁碟子裏的烤牛肉,還有一副極爲熟悉的銀色刀叉,她不由頓生懷念之意,手癢地去拿起刀叉去切起那塊淋着濃香汁液的牛肉來,送了一塊進嘴裏,果然是熟悉的烤牛扒的味道,而且還是肉眼扒,黑胡椒的味道與淡淡的薄荷味道真是極好的。
周雲生倒是看着她熟練使用刀叉的動作,不由愣住了,藍眸裏閃過詫異:“末公子你……你會用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