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裏經常發生持着合法證件的商旅被扣押的事件,但是,爲什麽?
西涼茉眸底閃過一絲冷色,難道是因爲見他們面生,所以想要敲詐他們一番?
“公子,咱們要不要拿出陛下給的金牌,或者是司禮監或者錦衣衛的牌子?”李密附在她耳邊輕聲問。
西涼茉搖搖頭,淡淡地到:“咱們就跟着看看去,他們的葫蘆裏賣什麽狗皮膏藥,如果是敲詐勒索良民,這律方城的城主就不用再做了。”
李密的恭敬地低聲道:“是。”
“交出武器!”那些玄衣鐵甲的衛士們忽然朝他們大喝。
西涼茉看向自己的衆人,微微點頭,于是衆人皆齊齊将自己腰上的刀劍都交出去了,但是臉上卻也沒有任何緊張之色,司禮監和錦衣衛的人除了手上的刀劍之外,他們不少人其實更擅長用一些更爲隐蔽的工具來殺人,譬如其中有一個人最喜歡用米粒和筷子。
所以對于交出刀劍,他們一點都不感到緊張。
那校尉原本見這一隊商隊看起來兵強馬壯,恐怕不會那麽乖乖就擒,但是沒有想到他們那麽幹脆,眼底倒是閃過一絲訝異,但随後還是令人将他們全都帶回城裏的律方大獄。
西涼茉慢悠悠地牽着馬,一路打量着律方城,這律方城果然不愧是邊關第一城,是他們一路從上京到邊關之後,所見之最雄渾繁華的大城,街道寬闊,熙熙攘攘地各族人來來往往,在大街兩邊擺滿了交易的商販,并且律方城管理者極有規劃,大部分賣賣都是在特定的劃出來的區域裏,成行成市。
如販賣駱駝、馬匹、驢子、羊、牛的畜市;販賣珠寶玉器、各色珍玩的寶市内;各種香料的香市内;布料、染料的布市等等。
西涼茉最感興趣地就是香料、駱駝,一直都留心地觀看着這兩處所在的位置,同時她也留意到,這裏面還不斷有手持長矛刀斧的衛士不斷巡邏而過,維持着市場的基本秩序。
若是有商販出現了争執,也很快地被帶走,很少會鬧起來。
西涼茉不由贊歎地道:“這律方節度使,果然是個人才,竟然能将這樣一個多民族混雜的地方管理得如此秩序井然。”
那校尉原本就一直在注意着西涼茉,畢竟長相如此俊美的少年竟然是一個龐大商隊的領導者,這就已經很值得懷疑了,聽到這‘少年’說話,那校尉冷冷地道:“那是自然,律方原本就是邊關重地,又是朝廷九千歲指定的互市之地,一旦出了什麽麻煩,豈非激起邊關戰事?”
西涼茉聽到那熟悉的稱呼,唇角不由微微一彎,看向那校尉:“人人都說九千歲畏懼犬戎、赫赫這些蠻族,看來倒是真的呢,堂堂天朝何懼這些蠻族,若是打殺起來的話,隻管派兵鎮壓就是了。”
那校尉冷笑一聲,鄙夷地看着西涼茉:“你們這些讀書人,除了滿腦子迂腐文章,何曾真的了解邊關民情,行軍布陣是那麽容易的麽,民衆們好容易安居樂業,一家老小這些年才有點子盼頭,你們腦子一熱就要對着别人喊什麽天朝上國定能剿滅蠻夷,隻把面子看得比人命更重。”
西涼茉挑眉:“怎麽,看樣子你們倒是挺贊同九千歲的,男兒不是應該志在馬上平天下麽?”
那校尉鄙夷地唾了一聲:“老子才不管誰在朝裏當政,當政的是不是閹人,隻要能讓律方平平安安,父老們安居樂業,老子就贊同誰。”
西涼茉看着他,唇角不由笑意漸深,暗咐,想不到那千年老妖在邊城官兵這裏倒是還挺有支持率的。
與她在京城之中的時候聽到的完全不同呢。
她還以爲九千歲的名聲壞到不能再壞了!
見西涼茉唇角帶笑,那校尉以爲西涼茉嘲笑自己,便臉上帶出冰冷的怒色來,睨着她冷嗤:“笑什麽,等着把你們這些奸細全都發落了,看你們還笑得出來,就是有你們這些無恥的漢人的蛀蟲,挑火子,才天下大亂!”
說話間,西涼茉已經看到不遠處的律方衙門和律方大獄了。
她才知道原來律方的衙門和大獄都是并排排列在一起的,而且大獄看起來倒像是費了更多心思去修建的。
那大獄的門口上還有一排排的絞刑架,如今上面都還吊着十幾具屍體,各族人都有,有的已經發熱腐爛,露出點點白骨,惡臭的味道大老遠就能聞見,還有好幾隻秃鹫在天空盤旋,就看着自己能不能上來咬一口。
看起來極恐怖,很具震懾力和。
除了不遠處衙門門口被官兵押來,正在門口等候進入審查的商隊和一些人以外,根本沒有什麽人敢靠近這個地方。
西涼茉不由微微挑眉:“怎麽,漢人的細作很多麽,你們就在這裏處死犯人,也不收屍?”
那校尉硬梆梆地道:“你最好祈禱你不要被挂在這裏。”
西涼茉微微一笑:“我覺得我還是不會被挂在這裏的。”
那校尉想要再諷刺幾句,卻在看見她手上的令牌的時候,眼睛梭地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她:“你是司禮監督查?!”
西涼茉輕笑:“怎麽,不信?”
此時,李密和他的副統領也已經走了上來,一下子朝那校尉亮出了自己手腕,那箭袖上正繡着司禮監黑底金紅的血蓮花,并且花開四瓣,顯示出他們在司禮監和錦衣衛的高階官員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