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西涼茉的輕聲柔語,百裏青的慢慢放下了手裏的酒杯,看着她許久,随後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西涼茉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悶笑的微微震動,隻是看着他,卻并沒有說話。
百裏青看着她,眸光悠悠:“被你這麽一說,我自己都要感動了,爲何我之前都不曾發現原來自己竟然這般憂國憂民?”
西涼茉看着流離燈火下他惑人的容顔,靜靜地道:“你不是憂國憂民,而是你習慣去完成屬于你的責任。”
百裏青笑容更盛,若暗夜綻放的迷人優昙:“國若不國,民将不民,若是國都不存,我又拿什麽在這鬥獸場間遊戲玩樂呢?”
西涼茉看着他垂下眸子,也沒有再說下去。
她知道他卻不想承認,也不願意讓人看見這些,甚至也連他自己都是如此矛盾,因爲即使這個國家屬于那些他所憎惡的人,但他依舊靜靜地以他自己的方式在庇護着這個國家的萬民。
不管手段與過程如何的血腥,但是她所看見的是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度,在他的手中至少保持了最基本的面上的平穩,所有的階級矛盾都沒有到了最尖銳和不可調和的地步。
司禮監的耳目遍布天下,除了爲他探聽所有消息,鏟除異己,不也一樣在監視着貪官惡吏,邪教異動,藩王反叛麽?
這個龐大的帝國機器在一個冷漠憎惡它的人手中,卻維持了最平穩的運轉。
這就像是一個最大又最荒謬的悖論。
西涼茉看着狹眸半合的百裏青,他面容上一片靜谧,隻優雅地品着酒。
她心中輕歎了一聲,也拿起酒杯品了一口,靠在他的懷裏,輕聲道:“慈悲也好,殘酷也罷,我隻想你能知道,不管你做什麽,我嫁的人是百裏青,那麽未來不管是一路荊棘,半世罵名,我都會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百裏青握着白玉杯子的手一頓,靜靜地看着伏在自己懷裏的少女,眼底幽深仿若深不見的遼闊大海。
他沒有想過此生能将他看到這般地步的人,擁有着這樣的眼界的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少女。
“你不是說你不會等我一生,爲我守節麽?”他的手想要擱在她的臉上,最終卻還是落在她的纖細腰肢上,扣着她,讓她緊緊地貼着自己。
西涼茉依舊是方才那般淡定地點頭,複又擡頭看着他,眉眼間都是理所當然“所以我說了,你要沒死在别人手上,那我就陪你,若是你失約,便也别指望我有什麽節操。”
她不姓王,也不叫寶钏,所以才不會爲一個男人苦守寒窯十八年。
百裏青瞅着她,忽然直接翻身将她壓在身下,低頭惡狠狠地咬上她的唇:“欠收拾的丫頭。”
西涼茉伸手抱住他的肩頭,閉上眼,承受他霸道又溫柔的吻,再将自己的溫柔的唇印在他的眉眼之間。
沒了胭脂妩色勾勒出的妖異凝滞,燭火下的他,眉目溫柔,更有如雪山神祗的傲然出塵。
這個男人不在乎天下唾棄,萬世罵名,隻做他想做的事,無謂卑鄙,無言高潔,卻讓她莫名第爲他眼底偶爾的蒼涼空曠,生出一絲心疼。
他輕輕地在她耳邊說着戲弄的、輕佻的話。
她依舊微熏着臉兒,聽他胡謅,任由羅衫一件件從他的指尖一件件地掉落。
“丫頭,叫聲師傅來聽。”
“爲什麽?”
“因爲爲夫會覺得這樣很有成就感。”
“你是變态麽?”
“我以爲愛徒你早知道了不是麽?”
“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