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青兒看上她什麽了。
西涼茉老實地搖搖頭:“晚輩并不甚清楚,隻大約知道陛下與父親都喜歡我娘,僅此而已。”
他不說,她就不問,若是一個人不想告訴你的事,問得多也不過是得到假的答案而已。
他想好要說的時候自然是會說的。
當然,她也并不拒絕其他人告訴其他人認爲的一些過去的事情和所謂真相。
至于信不信自然是由她了。
血婆婆詫異地瞅了她一眼,随後嘲諷地道:“方才還大言不慚,說青兒喜歡的人是你,老婆子看你是什麽都不知道,青兒最開始喜歡的可是你娘。”
西涼茉平靜地颔首道:“嗯,恐怕當初喜歡我娘的還有百裏洛才對,至于阿九……”
她頓了頓,淡淡地道:“當年我娘十七生我,阿九也不過十二歲,我兩歲的時候,他進宮當差也不過是十四歲,這種年紀的孩子,能懂得什麽,不過是懵懂的仰慕罷了,何況若是他真的戀慕我母親,又怎麽會逼死她,隻爲拿到那些解毒之藥?”
血婆婆一愣,錯愕地道:“藍翎是青兒逼死的?”
西涼茉不可置否地道:“就算不是青兒逼死的,他也在裏面推波助瀾了。”
百裏青沒有瞞着她,後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那些解藥就是她母親的血與一種蠱蟲化成的,若是不能足量服下就隻能解一時血脈之毒,卻不能長久,而另外一味藥引就是西涼茉的血,尤其是處子血,效果最好。
“他逼殺了你娘,這怎麽可能……”血婆婆頓了頓,忽然盯着西涼茉,一臉陰沉的模樣:“他若是真殺了你娘,你能跟現在這樣乖乖地呆在他身邊,若不是此事根本是假的,就是你必定别有用心!”
看着血婆婆眼睛裏的懷疑和殺氣,西涼茉挑眉一邊幫百裏洛把藥物敷在他的傷口上,一邊道:“血婆婆你怕是不知道,所謂的娘與爹對我而言不過是兩個形同陌路的詞罷了,我前輩子也不過隻見過我娘一次,有娘沒娘都一樣,阿九想要她的血做解藥,不再受制于人,便去要就是了,那也是我那位不負責任的娘欠下的債不是麽?”
血婆婆還是有點不相信地睨着她:“你這個丫頭……這等大逆不道的話都能說得出口,子不言父過,你還真是……一點兒家教都沒有!”
西涼茉莞爾一笑:“能嫁給九千歲的人,自然要和九千歲看齊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麽。”
血婆婆陡然住口,臉上泛起潮紅來,她陡然想起百裏青确實也算不上恭恭敬敬的那種晚輩。
西涼茉随後又補充道:“說起來婆婆和老醫正這樣的高人,若是與那些尋常高門大戶裏頭虛僞卑鄙的老頭、老婆子一樣都喜歡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也不叫江湖高人了。”
老醫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醫仙聖手,這個血婆婆又是幾十年前橫行江湖千蠱門的門主,确實算得上都是傳說裏的高人了。
血婆婆得了台階下,自然是也就驢下坡了,不自在地冷嗤一聲:“那是自然的。”
她頓了頓,忽然吧嗒抽了口煙,睨着西涼茉老氣橫秋地道:“你這丫頭,也不要太怨恨你母親,她雖是個沒用的,但那也是身不由己,皇帝對她也是又愛又恨,所以……”
原來十數年前,藍翎不肯嫁給皇帝,一意孤行地嫁給了靖國公,況當時藍翎爲了表示自己也無意于皇帝,告訴皇帝,女兒是他的,但是她恨透了他,絕對不會看這個女兒一眼,若是強逼她入宮,或者害死了靖國公,就要帶着女兒一同撞死在金銮殿上,皇帝再次受辱,心中大恨,卻不得不答應了藍翎的要求。
藍家倒台的時候,西涼茉已經兩歲了,而藍翎也已經出家兩年,當年藍翎出家就是爲了保住西涼無言,以向皇帝表示從此心如死水,與西涼無言再無瓜葛。
但是皇帝此時終于大權在握,正是揚眉吐氣,一掃心中怨怒的時候,怎麽肯輕易放過靖國公府和藍翎?
藍家樹倒猢狲散,發配充軍的發配充軍,入宮爲奴的入宮爲奴,連着被收養在藍家的百裏青和百裏洛兩兄弟也跟着遭殃。
“那時候藍大将軍極爲疼愛洛兒和青兒這一對養在府裏的義子,他們與藍翎也是姐弟相稱,關系極好,皇帝那個混帳強逼要把洛兒和青兒送進宮裏去勢,就爲了讓藍翎知道她的愚蠢選擇會害死身邊所有人,他沒法子直接折磨她,就對她身邊所有在乎的親人們動手。”血婆婆越說越氣,煙鍋子戳在床沿上,蹬蹬作響。
西涼茉微微颦眉:“那爺和百裏洛身上的毒是怎麽回事?”
血婆婆沉默了一會,臉上出現一種近乎痛苦與自責的神情,她沉默了好半晌才陰沉着臉道:“說起來,當年老婆子我也是認得皇帝那小子的,隻是當時沒看出來他是個那樣的混帳,對着自己的……都下得去手,還以爲他若是坐上皇位了,也能對老百姓都好,所以以前就給了他一種噬心蠱,讓他去對付他那些敵人,卻沒有想到他竟然用在了自己身邊親近的人身上,洛兒和青兒先是中了這種蠱毒,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法子私下逃離宮裏,隻能受皇帝控制,淨身入宮。”
“但是血婆婆,蠱是你養出來的,爲何你沒有解藥?”西涼茉特别不能理解這種做事不留後路的人。
至于百裏青居然算是自己的……舅舅,這是當初他對自己特别感興趣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