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正經的女主子,一個韓氏已經死在了大小姐的手上,一個慎二太太又被大小姐吓得瘋魔了,隻剩下一個識時務的黎三太太,卻又死在了世子爺的手上,這偌大的國公府如今還真沒有了正經的主子。
白蕊暗自嘀咕,原本大小姐倒是可以主持庶務的,隻是如今小姐在宮裏伴駕,自然不能再在這裏打理這些俗物,除了董姨娘,似乎還真是沒有什麽太合适的人。
隻是這府邸裏完全不像是主母初喪的樣子,實在是太奇怪了。
西涼茉對于這樣的疑問,隻是淡漠地道:“既來之則安之,一會子見到了父親,便都知道了。”
還沒走到蓮齋,便遠遠地看見白珍領着蓮齋的那些留守仆婢們在門前站了一溜,翹首以盼的等着她們呢。
見着西涼茉等人走近,白珍等蓮齋的仆人們臉上都露出喜色來,在白珍的帶領下紛紛上來請安。
西涼茉都含笑點頭受了,又讓人去把各色宮中果子點心和一個個裝在小荷包裏的小銀踝子給給仆人們分發了下去,等着仆婢們都千恩萬謝地捧着宮裏的稀罕物品歡天喜地地下去了,西涼茉才進了蓮齋的花廳裏坐下。
她随手拿了擱在桌上的茶品了一口,看向一旁的白珍:“這些日子讓你在家裏打聽的事情打聽得怎麽樣了?”
白珍一邊伺候着西涼茉用茶,一邊輕聲道:“回主子,最近珍兒發現一些很是奇怪的事,府邸裏到現在都沒有發出任何有關大夫人的喪報,除了咱們這些那日去了驚瀾佛堂的人知道大夫人已經去了之外,國公府邸裏沒有人知道這個消息,這是其一;其二,就是董姨娘,最近見着董姨娘越發的得勢,而同時她似乎總有點子想往咱們蓮齋插人的意思,而且最有意思的一件事就是……”
白珍看了看四周,聲音越發地壓低了下去:“最近董姨娘懷了八個月的孩子沒了,據說是老太太下的手,出來的時候是個男胎,國公爺還看了那個‘小少爺’的最後一面,那‘小少爺’才去的,國公爺因着這個老來子的事和老太太的關系僵了起來呢?”
西涼茉手上的青瓷杯子一磕,發出極爲清脆而刺耳的響起。
她微微挑起眉,唇角露出一絲詭谲的笑容來:“哦,這可真有意思呢,董姨娘竟然流産了啊。”
這可是真見鬼了,董姨娘這輩子都不可能懷上孩子的女人,當初做出懷孕迹象的藥,還是她從李聖手那裏拿來,讓青衣下在了董姨娘的杯子裏,讓董姨娘看起來像是懷孕了,連着三四個月不會來月事,但是最多四個月的樣子就會腹痛不止,然後出現落紅血塊。
其實不過是月事來了,由于來勢兇猛,所以看起來極爲像是流産。
董姨娘怎麽可能看起來是真的懷孕八月,才小産,出來的孩子還是活的?
這可真是有趣呢。
“青衣那裏怎麽說?”西涼茉忽然問。
白珍颦眉道:“青衣最近不知道怎麽被董姨娘猜疑上了,她最近不能進姨娘的房間,但是她探聽來的消息是董姨娘讓人在外頭買了個早産的男嬰,然後帶進府邸裏,放在雞血裏淹死了,趁着孩子還有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讓人通知國公爺進産房一看,正巧就看見那孩子是去的樣子,嘴角、鼻子裏都還有血,看得國公爺心疼極了呢。”
“難怪了……這位董姨娘還真是一個出色的戲子。”西涼茉低頭品了口茶,輕笑出聲。
竟然能讓盤踞國公府邸後院多年的老太太也吃了個悶虧,還真是厲害。
“那也是郡主的計策奏效了呢,當初不就是要利用董姨娘去對付老太太麽?”白玉輕聲道。
西涼茉輕嗤一聲:“奏效?奏效是奏效,不過那也是咱們這位董姨娘早早看出來了,她日後地位鞏固的最大敵人就是老太太,老太太是什麽出身,老榮王的郡主,怎麽可能讓一個戲子出身的賤妾得了兒子的心,掌控國公府邸後院,傳出去豈非贻笑大方?”
西涼茉頓了頓,擱下手裏的茶盞,淡淡地道:“行了,咱們也該去給老太太請安,然後去拜見我俺爹爹和大哥哥了。”
三婢女齊齊點頭,又點了幾個二等的丫頭,提了些宮裏下來的百年人參,天山雪蓮之類的進補之物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裏拜見老太太。
果然也不出西涼茉的所料,老太太根本沒有打算見她,依舊是稱病不出,又讓麗姑姑和金玉幾個和西涼茉相熟的出來說了一番客套話,就打發她走了。
西涼茉也不以爲忤,這老太太從來就是個看起來韬光養晦,其實比誰都人精的人精,如今見着她身份特殊,也不願意沾染上麻煩,索性不見。
但西涼茉也無所謂,因爲正巧她也懶得去上研一出祖孫慈孝的虛僞戲份。
簡單客套一番後,她便離開了老太太的院子,一路到了正花廳。
果然一進門就見着擺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靖國公和西涼靖已經都坐在桌子前等候多時的模樣,董姨娘則是在一邊乖巧地執壺伺候。
西涼茉看了眼靖國公,見他已經沒有了幾天前藍翎夫人剛死時候的頹喪模樣,雖然看着仿佛蒼老了不少,但是卻并沒有拒絕美妾在一邊的精心伺候。
西涼茉眼裏掠過一絲譏諷的光芒,但臉上依舊是一排溫婉上前給靖國公和西涼靖福了福:“茉兒見過父親、哥哥。”
靖國公看見西涼茉,眼裏一亮,微笑着親自起身将她扶起:“丫頭,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