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那些被令來做陪襯的貴族小姐們,除了與西涼茉還算有些交情的幾個姑娘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其他人都滿臉幸災樂禍的模樣。
這種時候,相親宴主角的前婆母出現,還能有什麽好事呢?
西涼茉看向德王妃,并不意外地見到漸漸走近的她神色之間多了不少憔悴,一向保養得宜的她此刻即使穿着内命婦觐見的華美朝服,也一樣顯得容色蒼老,發鬓邊銀絲點點。
最近半年一系列的打擊,已經讓她瞬間蒼老不少,不再是那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雍容王妃。
德王妃走過來,隻是草草地對着皇帝和韓貴妃行了禮,便直勾勾地盯着西涼茉,眼底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仇恨與怨毒,仿佛淬了毒的匕首,想要将面前的女子一刀穿心。
西涼茉淡漠地看着她,仿佛一點都沒有察覺她的怨恨,她隻是起身依照着規矩簡單地對她福了福:“德王妃。”
韓貴妃見着德王妃的模樣,就知道她定然是來給西涼茉找麻煩的,但是她非常地樂意見到有人能來打西涼茉的臉。
所以韓貴妃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對着德王妃笑道:“德王妃還沒出宮麽,今兒是夏日宴,都是些年輕的孩子們在這裏,看着他們玩樂,倒是也有趣得很,不如王妃留在這裏坐一坐?”
德王妃聞言,也沒有去看韓貴妃隻是以就盯着西涼茉道:“是啊,熱鬧得很,不過這樣的宴席上都是閨閣中的小姐與未娶的世家公子們,全都是清蓮一樣的人兒們,讓如貞敏郡主這樣放蕩的女子坐在這裏,難道就不怕帶壞了小姐與公子們麽?”
這番話,簡直就是直接赤。裸裸的攻擊與挑釁了!
留意到皇帝陛下瞬間擰起的劍眉,韓貴妃卻趕緊搶先在皇帝出聲斥退德王妃之前又似責備地道:“德王妃,雖然貞敏郡主是你的前兒媳,但是總歸是和離的,并非被休棄,你如何這般當着衆人诋毀她,也未免太失卻了風度?”
韓貴妃話雖然嚴厲,但眼底滿是冷笑,好得很,掐起來才好呢!
她到是要看看西涼茉這個小蹄子能嫁到什麽好人家,就算皇帝陛下在背後撐腰,全然臭了名聲,看哪個大家族能這般赤裸裸地不要臉面,也要将她娶回家?
果然,韓貴妃的話一下子讓德王妃惱怒起來,尖利地道:“失卻了什麽風度,難道本王妃說的不是事實麽,當初就是我兒顧念着兩家情意,聖上臉面,才沒有将她的所爲告知天下,并且選了和離,卻不想她不知悔改,如今參加聖上特意舉辦的宴會上,還帶着男寵,不但污穢了衆家小姐和公子們的眼,更是惑亂宮廷!”
此言一出,頓時衆人嘩然。
不少人都聯想起不久之前皇後娘娘被打發到長門宮去的那刺客事件,彼時就有小道消息流出來說是貞敏郡主在宮裏與禁軍将領私通,卻被皇後娘娘抓了個正着。
難道此事是真的?
衆人的目光頓時如刺一般地都紮向了西涼茉,還有她身後那個美貌的年輕太監。
西涼茉卻徑自捧着茶,仿佛什麽都沒有看見,也什麽都沒有聽見一般,慢悠悠地品着茶。
倒是韓貴妃看着她泰然自若的模樣,心中不由一惱,便厲色道:“你說誰是男寵,這宮禁之中怎麽可能有人能帶進男寵?”
話音剛落,她的目光頓時停在了西涼茉身後的芳官身上。
見着他神色淡然,韓貴妃的心中卻咯噔一下——莫非,莫非是他?
若真的是他,倒也是值得相信的。
但是……若他男寵的身份爆出來,最後也是死路一條!
這樣的一表人才,未免也有點可惜了。
雖然韓貴妃心中覺得可惜,但多年來的宮中生涯,早就練就了她一顆冷酷而善于決斷的心,再看看一邊宣文帝森冷地睨着德王妃的表情,她依舊立刻厲色道:“德王妃,你可知道這在宮中與男子私通乃是惑亂宮廷的死罪,若你有半分虛言,可知是何等後果?”
德王妃早已經紅了眼,恨恨地咬牙,伸手指着芳官道:“那個打扮成太監模樣的人,并非是真正的太監,而是正常的男子,本王妃若有半句虛言,願意按照宮規處置,倘若不然,如貞敏郡主這樣惑亂宮廷的污濁女子,理當被打入宗正府,削去郡主頭銜賜死!”
此言一出,頓時讓衆人都錯愕地睜大了眼,這原本還有人竊竊私語的場面也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誰也沒有想到原本隻是想要看舊日婆媳翻臉的熱鬧場面會變成這樣。
但是衆人看向西涼茉的眼神裏,都更是滿滿的不屑與鄙夷。
不少貴族小姐一下子都從西涼茉的身邊退開,仿佛坐在她身邊就會沾染污穢的氣息似的,憎恨地看着她。
而韓貴妃乘着宣文帝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立刻做出一副爲難的模樣:“這……”
“怎麽,娘娘也要偏袒于那起子污穢之人麽,若是連那樣的人都能好好地從宮中走出去,也不接受任何懲罰,那咱們這些守貞多年的良家子,又将如何自處,今日這些未出閣的小姐們都在這裏,又将做如何想,又置宮規國法于何處!”德王妃冷笑一聲,尖刻地逼問着韓貴妃。
但與其說她是在逼問韓貴妃,倒是不如說在逼問她西涼茉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