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茉妝點完畢,神清氣爽地準備出門去三清殿給宣文帝請安,誰知剛出門就撞上了太平大長公主。
“貞敏,你這是要去哪裏?”太平大長公主看着西涼茉從長平宮裏出來,便挑眉對着她尖利地叫了一聲。
西涼茉一看,忽然想起那夜太子司承乾輕薄自己的事,不由眉頭微颦,這位公主殿下看着神色有點子怪異,莫非是已經知道太子爺對她不軌的事?
雖然那夜,時間已經很晚了,周圍又是司禮監的人,百裏青是必然知道了的事,但是不代表世界上會有不漏風的牆,若是被這位驕縱又神經質的太平大長公主知道了,恐怕也是一件頗爲麻煩的事。
對于這位地位崇高又特殊的大長公主而言,所有太子司承乾與女子有首尾的事,都必定是那個女子去勾引了太子爺,一定是那個狐狸精的錯。
雖然她并不怕太平大長公主,自然也有能制住公主的辦法,雖然這位太平大長公主手段血腥狠辣,又有些心态扭曲的公主,但是長公主直來直往,愛恨分明的性子,卻讓西涼茉無法真的很讨厭對方。
畢竟能如此任性放肆又恣意的活着,那麽直截了當地表現出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已經是她上一輩子到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得到的事。
人對于自己不能得到的東西,總有一種羨慕的好感。
西涼茉不動聲色地看向太平大長公主微笑道:“貞敏這是不要去三清殿給陛下請安,不知道是公主殿下要來,否則必定在殿内擺下酒宴與公主暢聊。”
太平大長公主的内心其實住着一個簡單又活潑的少女,很喜歡親近懂得自己的人,隻是這個少女時常會轉臉變成狂暴的夜叉要吞噬人肉罷了。
太平大長公主聞言,隻是擺擺手,有點子不耐煩地道:“行了,别去了,本宮的那位皇兄這些日子除了煉丹,就是不斷地籌謀着要爲你選個乘龍快婿,剛才才看了一批禮部的人送上來的世家公子與朝中新貴們的畫像,又問了後日相親宴的細節,折騰了一下午,這會子有點兒氣力不支,正吃了張真人送上的回春丹,又去了金婕妤的宮裏,這會子估摸着正在采陰補陽呢。”
西涼茉一怔,臉色瞬間變得很是奇異,這……
皇帝陛下尚且還不知道藍翎已經死了麽?
又或者其實他早已經忘卻了這個他曾經如此深深愛慕着的、扶持他登上帝位,此後又被他逼迫得遁入空門多年,最後又被逼得自裁的女子了呢?
“對了,最近有沒有什麽世家府邸報上家中主母大喪的消息呢?”西涼茉忽然問道。
太平大長公主聞言,随後颦眉一臉莫名其妙地樣子道:“報喪?報什麽喪?就算是你那前婆母德王妃死了,也得先報到宗正府,然後借着陛下口氣發個吊唁的告示,加蓋玉玺也就是了,這年頭哪裏有把這種消息呈給皇帝陛下看的,沒得晦氣得很。”
西涼茉聞言,不由暗自點頭,原來如此,那宣文帝不知道,也不奇怪了。
不過聽說着這位‘一往情深’的皇帝陛下在藍翎頭七之時,還忙着與嫔妃颠鸾倒鳳的消息,還真是讓人有一種詭異的喜感,或者說奇異的違和感。
西涼茉唇角彎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來。
“陛下不是煉丹修煉麽,怎麽會還去寵幸嫔妃,既然已經累了,也不知道要保養身子?”西涼茉聽說皇帝陛下正在寵幸妃嫔,便索性轉了個身,讓白玉吩咐底下小太監們打開殿門,将他們迎進去。
太平大長公主一臉不屑地嗤笑道:“天知道那位九千歲殿下給皇兄引薦的是什麽淫道士,說是若練尋常的那些修仙功夫,時日太長,而且效果不顯,倒是不若練習雙修之功,采陰補陽,還能事半功倍,早日飛升上清福地。”
西涼茉聞言,心中暗笑,也是呢,哪個男人聽了這樣的修仙之法門會拒絕呢?
皇帝陛下一定非常愉悅地接受了那位道士的建議。
西涼茉與太平大長公主在榻上分兩邊坐下,她順手點燃香爐裏的香,又問:“陛下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這樣麽?”
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大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掏空了身子吧?
太平大長公主點點頭,接過白蕊倒上的香露,冷笑道:“母後還在的時候,尚且能勸解上一些,後來母後身子病重,日日痛不可言,被病魔折磨得形銷骨鎖,哪裏還有心思去管我那位皇兄,十幾年來,皇兄都是如此不知所謂,而且那種詭異的頭疼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除了九千歲百裏青之外,也隻有大長公主敢這麽說皇帝陛下。
西涼茉挑眉:“頭疼之症?陛下有頭風麽?”
她怎麽不曾聽過呢?
太平大長公主似乎發現了自己有些失言,但是猶豫了一會子便道:“貞敏,你也是自己人,本宮就說給你知也沒什麽,就是皇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犯了一種頭風,難受起來不但滿地打滾,涕淚橫流,而且那模樣如同瘋魔,在屋子裏不斷地砸東西,甚至提劍殺人,有好幾個宮娥與小太監都死在了皇兄的劍下。”
皇帝陛下失态的事情,是自然不能傳出去的,一旦天朝皇帝有瘋症的消息傳出去,便要天下大亂了,且不說外族侵略,就是國内亦有不少如德王府這樣的人家也有在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