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也就是當今的陛下,我們誰都沒有想到陛下也在十年的相處中,對藍翎漸生情意,要立她爲皇後,并認爲是父親橫插一刀,方才奪走了你母親的心,便試圖對爲父出手,藍大元帥,也就是你外祖看不得陛下這樣的所爲,便以外戚不可爲權臣武将的理由,親自出面回絕了陛下宣你母親進宮爲後的聖旨,陛下雖然不甘心,卻也不能再做什麽,于是爲父便與你母親在塞外軍營裏大婚了。”
“父親,聽白嬷嬷說母親爲了嫁給你放棄了先帝公主的身份,也放棄了凰翼将軍的官職?”西涼茉忽然橫插了一句。
靖國公眸光一閃,閃過一絲黯然:“是,當初陛下雖然不得已同意了你母親與我的婚事,但是卻挑撥了本家之人,當時你太祖父仍健在,親自上門找上了你祖母,于是你祖母不得不應陛下的意思,提出的要求,當初以爲不過是陛下心中氣不過,若是讓陛下出了這口氣也就罷了,哪裏知道這不過是個開始,那陸家把女兒嫁給陛下做皇後之後,便也生出了與藍家分庭抗禮的心思……”
藍翎被褫奪公主頭銜和削了凰翼将軍的職位,不過是個削弱藍家權勢的開始吧?
西涼茉挑了下眉,皇帝陛下演出了一個溫文爾雅,文韬武略的皇子得了藍大元帥的幫助,奪得了他夢寐以求的皇位,卻發現就算得到了皇位,也一樣受制于藍大元帥的威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女人,再加上有心如陸丞相和陸皇後這樣的人的挑撥,便決心要鏟除了藍大元帥在軍中的根基,将兵權重新收歸自己的手裏。
飛鳥盡,良弓藏,何況藍大元帥這樣有輔佐從龍之功,又功高震主的功臣,從來都是曆史上帝王開刀的第一個大靶子。
“你外祖有先見之明,将爲父與你母親送到了邊關的藍家軍中,隻要邊關軍隊都是藍家嫡系,便不至于有生死之憂,哪知陸紫銘竟然用計将你外祖暗中下獄用刑,再至後來,你母親爲了保住你外祖,便明知陛下诏她從邊關回京入宮,必有蹊跷,但她還是不顧一切地回來了,再然後……”靖國公仿佛在忍受着什麽極爲不可忍受的事一樣,他的額角上爆出青筋,連面容都有些扭曲,他停住了話頭。
西涼茉靜靜地爲他遞上一盞香茶,等他飲用了些,方才覺得心頭翻騰的屈辱平息了一些,才喑啞地道:“陛下強行召你母親侍寝,要立她爲妃,直到這消息暗中都流傳出去了以後,引得幾名肱骨重臣,甚至陸紫銘都激烈的反對,皇帝才将此事作罷,隻是你母親出來沒有多久就懷上了你……爲父并不知道你母親入宮前就有了你,爲父以爲……”
“以爲茉兒不是父親的骨血是麽?”西涼茉輕聲道,眉目裏浮現出憂傷來,又落下幾顆淚珠。
“茉兒,是爲父對不住你和你的母親,但爲父也是爲了保全國公府,保全咱們一家,所以當初陛下對你外祖動手時,爲父才不能插手,彼時不光是我們府邸,甚至牽連着西涼世家上下一千多口人!”靖國公怅然地握住西涼茉的手,神色間滿是哀戚、憤怒與激動。
“那令牌不是已經被迫交給了陛下麽?”西涼茉又問。
靖國公苦笑:“當年父親雖然不能如你母親所求去救你外祖,但是卻也知道知恩圖報,你外祖對爲父頗多照顧,又将你母親嫁給我,那令牌是他一生的驕傲,爲父和你母親都絕不會輕易交給别人,所以便做了一份假的給了陛下。”
西涼茉有些猶豫地拂去腮邊的淚珠,有些疑惑地道:“父親,那令牌到底有什麽用處?”
靖國公沉默了一下,方才含糊地道:“藍家當年有一隻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特殊隊伍,人人骁勇善戰,乃是藍家軍中的神秘精銳,也是你祖父最看重的先鋒軍。”
“你母親嫁給我之後,這隻軍隊就忽然被你祖父派出塞外伏擊犬戎人,但是整隻部隊卻都在一場風暴之中都消失了,據說是死在沙漠最恐怖的黑風暴之中,但是也有人說他們帶着你祖父常年攻城掠池時候積攢下來的巨大财富隐藏了起來,若是咱們能得到這隻軍隊和他們所攜帶大财物,便可有與陛下、陸家抗衡之力,讓他們投鼠忌器。”
西涼茉聽得暗自心中點頭,雖然靖國公的話有些含糊其辭,也有尚存疑問之地,但是這令牌的作用恐怕倒是八九不離十,乃是調動兵馬所用,隻是調動的不是所謂的天下兵馬,而是藍家這隻最神秘、精銳的力量!
“原來如此……”西涼茉有些恍然所悟的樣子,低頭垂淚,卻沒有再問什麽。
見着西涼茉的神色有些松動的模樣,靖國公以爲她已經理解自己的苦衷,方才進一步扶着西涼茉的肩頭,溫聲道:“孩子,爲父知道這些年你已經受苦了,一切都是爲父不好,但是如今靖國公府邸形式嚴峻一如當年,陸相爺今日來就是威脅咱們,他早知道給陛下的令牌是假的了,因着皇後娘娘的事,他已經将此事告知陛下,一筆寫不出兩個西涼,若是靖國公府有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西涼茉走了幾步,仿佛是心中猶豫的模樣,不着痕迹地避開了靖國公的手,随後仿佛終于下了決心的模樣一轉身道:“父親,女兒怎麽說都是姓西涼茉,自然要爲我們阖府上下計,隻是母親的遺願也不能一點都不遵從,父親須得拿出另外一塊令牌來,與茉兒身上的令牌合在一起,在外祖和母親的靈位前放齊,待茉兒給母親、外祖磕個頭,闡明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