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熊嚎之聲再次響徹山林。
西涼茉卻看都沒看那巨獸的情形,隻趁着身後的巨獸們反應遲緩和在劇痛之間沒有回神的霎那,她一把将不知生死的司含玉扯到背上,同時對着兩個侍女大叫:“你們快走!”
說罷,她運足内力帶着司含玉一路不辨方向朝林子外跌跌撞撞地狂奔。
西涼茉并不熟悉這裏的環境,更不知道是不是還還會有第三頭巨熊或者别的什麽猛獸出現。
但此刻,她隻能跑,不斷地跑,哪怕身上司含玉的散發的血腥氣就是最好的标靶,吸引着蠢動的野獸。
受了傷的猛獸,隻會對自己的獵物更加窮追不舍。
“嗷嗷——!”
西涼茉背着司含玉一路奔跑,也不知跑了多遠,卻總覺得身後還有熊的嘶吼聲,感受到背上的不斷地有濕熱的水狀物一路流淌下來,将自己的薄棉夾襖都浸潤得透濕,她的心越來越焦灼,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下來。
不行,不能再這樣跑,她自己沒關系,但是含玉受不了,含玉需要大夫,按照這樣的血流速度,沒多久含玉就會沒命的。
西涼茉喘着大氣,渾身大汗淋漓,她一抹臉,仔細地回想着周圍的場景和自己來時路的對照,今日沒有陽光,她無法判别自己的方位,隻能粗粗地看一下林木上苔藓的方位後,立刻再次背着司含玉向獵場的方向狂奔。
司含玉許是被這樣的震動給晃醒了,她模模糊糊地發出了聲音:“嫂嫂……”
“含玉……呼……别怕……一會子,一會子就到了,嫂嫂帶你去看大夫!”
司含玉有點發抖:“我們……跑出來了麽?”
西涼茉邊跑邊道:“嗯!”
司含玉終于仿佛放松了下來似的:“嫂嫂……沒事就好,含玉有點兒困。”
西涼茉心中一驚,趕緊抖了一下子背,哄勸似的道:“别睡,含玉,千萬别睡,睡了,你就見不到母妃,也見不到哥哥了!”
司含玉嘟哝着,聲音越來越低,帶了委屈的哭泣的聲音:“可是……可是含玉好痛啊,嫂嫂,含玉好痛,含玉流了好多血……好多……”
冰冷的山風掠過西涼茉的臉頰,像一把把尖利的刀子一樣,讓她覺得無比的刺痛。
她咬着唇,厲聲道:“含玉,你若睡了,嫂嫂就讓你被熊吃了!咱們一會就到獵場了,獵場那裏肯定有人在圍獵,你忍忍!”
司含玉迷迷糊糊地唔了一聲,忽然又想起什麽微弱地呢喃:“嫂嫂,别去獵場……危險……”
西涼茉咬着牙,再次提氣加快了腳步:“不,不……危險的!”
過分劇烈的運動讓她的說話的氣息并不順暢,可她依舊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而自信。
她自然知道這樣擅闖獵場有多危險,随時會有不長眼的箭就這麽射過來,而且陷阱重重,可是她必須去!
背上的丫頭不再說話了,也不知是不是昏迷了,但是西涼茉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是,她的血從來沒有停止流淌。
而身上的份量卻仿佛越來越重,仿佛那少女的靈魂在漸漸遠去,隻留下一具軀殼。
西涼茉堅持着,繼續朝獵場的方向跑,遠遠地已經能夠看見遠處有奔馳的馬匹。
西涼茉一喜,對着背上的司含玉歡喜地道:“好了,有人了,含玉你再堅持一會子。”
但卻沒有人再回應她。
西涼茉感覺着自己背上已經一片冰涼,她的眼圈梭然地一紅,卻仍舊輕道:“含玉,等等,嫂嫂帶你回家,帶你看大夫。”
她小心地背着司含玉,将丹田内力運足到十成十,随後直接飛身上樹,對着那一片獵場中飛奔而去。
岷山圍場内。
“嗤!”銳利的箭矢劃破了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有飛翔的禽類撲騰着梭然落地。
小覃子興奮地背着一個箭袋,領着手下其他小太監去撿掉落在地的獵物,再獻寶似的跑回來,獻給自己的主子。
“太子爺,中了,又中了,這次是一隻錦雞!”
“剛才射中了一隻狐狸!”
“還有鹿!”
“太子爺可真厲害,這一次,必定是太子爺奪得魁首了!”
小太監和禦林侍衛們他們身上也已經背了不少獵物,争相向司承乾拍着馬屁。
司承乾收了自己的黑羽弓,淡淡地一笑:“好,若是本宮這次能奪得春日宴的魁首,必定賞你們每人十兩銀子,并賜好酒一人一壺!”
這岷山平日不許百姓入内打獵,裏面的飛禽走獸自然養的膘肥體壯,讓他們收獲頗豐。
衆人正是歡呼間,卻忽然聽見不遠處樹林傳來瑟瑟的抖動聲。
小覃子立刻又興奮地尖叫道:“哇,看這動靜說不定是海東青之類的大鳥哪!”
司承乾心中暗笑,這岷山春日,哪裏來的海東青那種凍原上的神駿鳥兒,不過瞅着這動靜,說是隼類或者夜枭受了驚,倒還是可能!
“射它!”……
侍衛們興奮地叫了起來。
司承乾心中躍躍欲試,今兒他還沒獵殺到一隻猛禽,若能射下一隻,也是件暢快的事。
他立刻彎弓搭箭,瞄準了那躍動的樹葉,指尖繃緊,弓若滿月,随着那躍動越來越大,在陰影出現的瞬間,司承乾眼底閃過一絲厲色,指尖一松,黑羽長箭陡然射出,直射向那猛然躍出的影子。